邓羌显然也发现了悦绾的意图,但很无奈,具装甲骑在防御力拉满的同时,也以牺牲速度作为代价。
哪怕桓熙以吐谷浑马、伊犁马这些优质的战马配备百保鲜卑,可驮着两三百斤的重量,怎么可能追逐得上燕军的轻骑兵。
不过,具装甲骑怎么说也是骑兵,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得要快。
追不上燕军轻骑,莫非还拿乱作一团的燕军步卒没有办法。
燕军步卒在望见悦绾抛弃他们之后,早已溃不成军,没有组织起一丁点的反抗。
百保鲜卑们高呼着投降不杀,而燕军之中,绝大部分都是鲜卑人,并不存在语言障碍,为数不多的汉人,更是没有抵抗的心思。
一时间,缴械投降之人不可计数。
悦绾回头望见这一幕,心如刀绞。
三万步骑交到自己的手上,却遭遇了此等惨败,早知今日,就该在会战之后果断离开,不再理会虞国的存亡。
他如今都不知道回去之后,应该如何向慕容儁交差。
桓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此时,北面战场已经安静下来,十里连营已经被付之一炬,只剩袅袅黑烟还在升腾。
桓熙已经来到了前线,从桓虔的手中接过了苻坚的首级。
这颗首级没有面目狰狞之色,苻坚死得很安详,但死后并不安详,还是给人割了脑袋。
桓熙看着苻坚的脑袋,略微有些出神。
他没想过让苻坚死,当日在阵前叙话,桓熙所言是出自真心诚意,他愿意善待苻坚。
哪怕苻坚束手投降,桓熙也不会逼迫他去叫门。
对于苻坚这样的君主,应该予以尊重,况且,在如今的局势之下,虞国内部,通梁之人数不胜数,也不需要让苻坚去叫门。
“苻天王,你这又是何苦!”
桓熙长叹一声,而后将首级交给沈赤黔,叮嘱道:
“找个手巧之人,将脑袋与身体缝合好,莫要让他死无全尸。”
沈赤黔询问道:
“梁公,是否要厚葬苻坚?”
桓熙摇头道:
“派几名俘虏,运着他的尸身北上,送往晋阳,告诉苟太后,我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操办丧事,丧事过后,我将挥师北上,直驱晋阳。”
桓熙之所以做出这等承诺,不过是因为他还要抽身解决慕容儁的威胁,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北伐。
尽管如此,还是让不少的降臣动容,他们都受过苻坚的恩情,之所以反叛,不过是无奈之举。
如今桓熙让人将苻坚的尸首送回去,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是想要成全苻坚,能以皇帝之礼下葬。
毕竟桓熙再怎么厚葬他,也不可能按照帝王之礼的规格来办。
旁人都以为桓熙是在借此向苻氏表明态度,他无意赶尽杀绝。
但只有桓熙自己知道,这是他对一位仁君、明君的敬意。
当初吕婆楼怂恿苻坚以劫掠民众,来提振士气,却遭苻坚拒绝,这样的君主,最后自刎而死,在桓熙看来,他配得上以帝王之礼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