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怀素赞许地点了点头,向张公公道:“十多年不见,希烈兄还是老样子。”
张公公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希烈兄”,又是欣然又是难过,叹道:“怀素啊,这十多年,你受苦了。”
两人十多年没见,这刻重逢,却都感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只坐在柳树下,细细地品着茶。
天色渐黑,顾云臻打扫完最后一间马厩,这才到井边将脸手洗干净,整了整浑臭不堪的衣服,走到柳树下,端端正正地给梅怀素揖礼,“梅先生。”
梅怀素微笑道:“可还习惯?”
顾云臻道:“挺好的,有时觉得这些马儿比人还好相处,你待它好,它自然就和你亲热。”梅怀素不禁大笑,道:“你倒悟出这么个道理来。”
张公公却叹道:“就是这么个理。说起来,马比人更好相处,它们不会拉帮结派,不会尔虞我诈,更不会同类相残。”
梅怀素渐渐收了笑,沉默片刻,站起来道:“走,今天我作东,请希烈兄和云臻喝两杯。”
※ ※ ※
京城西南角一条深巷内有一家小酒肆,酒肆门口斜挑着一副泛黄的酒旗,门面也不见任何特异,从大街上转进来,还要走过长而逼仄的小巷。
顾云臻随着梅怀素和张公公进了酒肆,便闻到一股酒香,他纵不是酒中高手,也觉这股香气醇醇然、冽冽然,仿佛要将整个人都浸在酒香里面,不能自拔。
店老板奉上的酒具也是极旧的,有的杯盏还缺了口,但一杯酒下肚,顾云臻忍不住赞了声,“好酒!”
梅怀素握着酒盏慢慢地饮尽了,叹道:“十多年没来过这里了,上次与希烈兄大醉一场,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昏黄的灯光下,张公公低头看着酒盏,素日总是眯着的眼睛中微带哀伤,仿佛一个人站在荒无人烟的湖边,对着月光下的湖水,孤伶伶无限凄清。良久,他才将酒盏端起来一饮而尽,自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顾云臻对于梅怀素和张公公竟是旧识,还称他一声“希烈兄”大感好奇,但他对这二人都心怀敬意,并不追问,只默默地替他们斟上酒。梅张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酒来便饮,一个时辰过去,一大壶酒已涓滴不剩。
张公公似是喝醉了,踉踉跄跄站起来,推开顾云臻的搀扶,大笑着出了酒肆。顾云臻站在酒旗下目送他远去,许久还听得到他怆然的笑声在小巷内回响。
他呆呆地站着,直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转过头,梅怀素正对着他微笑,“我们走吧。”
顾云臻虽喝得有点醺醺然,但仍知道到酒肆内讨了一盏灯笼。他提着灯笼,梅怀素慢悠悠地走在旁边,一老一少,穿过夜深人静的京城,除了偶尔传来的梆鼓声,便只听见二人的鞋子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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