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见琴音，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少女猝然睁大眼眸，认出了她。

王诺萧，是她，一定是她！

哪怕戴着纱笠，但这人身上的每一寸线条她都熟悉，她不会认错，这个人，回来了。

王诺萧看着这个少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她已经离开三十年了，好一会儿才从出色的记忆里翻出这个少女的名字。

程莹莹。

是那一场春日宴的二强，似乎还曾闯入明园偷看过她弹琴。

琴声与筝声，不可思议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们互相看着对方，但两人手上的弹奏没有丝毫错乱，目光交融，王诺萧手势一变，清冷的嗓音响起来。

“秋萧索着一弯月明

卷帘时琴声伴随一盏孤灯

纷纷枯叶落满台阶

注定我今生的宿命

年年岁岁的光阴等成梦

浓情淡写水墨丹青

画山水画人影……”

此时，仿佛茶楼里只有两人一般，程莹莹美眸含泪，神情哀婉，清脆动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往事历历暗含着风声雨声

谁在梦谁在醒谁在戏弄

在这无情的岁月里我等待了一生

在这无情的岁月里我等待了一生

在这无情的岁月里我等待了一生。”

最后一句王诺萧随着一起唱起，音调渐低，万籁俱寂，余韵淡淡。

几个客人神色迷茫，包括程莹莹，唯有王诺萧收起琴起身。

“等等！”程莹莹清醒过来，见她要走，连忙问道：“为什么要用琴曲影响我的心情？”

王诺萧回首，神色平静，他说，“没什么，只是太过悲伤的曲子并不完美，我只是把它变得完美而已。”说完，转身消失在原地。

既然暴露了，就不再适合久留。

她下意识伸手，又颓然放下，“那也是……你给我的悲伤。”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痛苦和绝望，又仿佛有些微微的满足和无奈。

哪怕这个人回来了，与她来说，只是加剧了她对这份感情的认识。

无药可医……无疾而终。

不知回想到了什么，客人们都从迷茫之中清醒过来，她却在筝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奇珍异草的明园，绿水春柳，古琴悠悠，白衣少年衣襟胜雪风华无双，少女悄悄的窥看。

……天上好像下起了桃花瓣，就有一片落在了出神痴痴的少女鼻尖，花香唤回了神智，她慌忙拍掉花瓣，抬头便看见少年回首，黑眸清冷温柔，对她微微一笑，刹那间铁树银花竟开，桃花瓣唯美洒落，少女粉面微红，一幅美景刹那在眼……

啊……是看到我了吗？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吧。

少女垂眸，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她含笑着，一线血迹从嘴角划过下颔，滴在了琴弦上，颤颤清毫音……

“啊……她是……死了吗？”

有人惊诧地道。

“似乎是的……”

碧霄阁主得意女弟子程莹莹，抑郁而终，香消玉殒。

一声低吟长叹，暗喻秋月清冷。说也说罢，怨也怨罢，终究，还是那般的遭遇。

我来见你了哟，为我弹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