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那语气似有怒火,另一道声音道:“所以拓奇也会暗中助我们吧?”
“拓奇胆小,不敢不向着我。”撒那道,“我就等着乌珊蒙丽带兵攻过来,你的人与我的混在一处,数量便占了上风。何况孟西的叶护还会带着孟西的人马从他们背后反攻,打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拓奇在乌丹军中定会趁机倒戈,我们一举杀掉乌珊蒙丽,把乌丹人只要是还能握得起兵器的都杀了。至于那个汉人少年,活捉起来,问出他的身份。如果不重要,那就杀了他;如果重要,就把他送给西戎。”
“为何要送给西戎?”
“汉人瘦小,不如我们骁勇,但国大人多,草原部族招惹一个汉人可以,不可招惹了汉人的国。若是西戎就不同了,西戎跟大魏素有冲突,西戎善战,大魏还要惧怕西戎几分……”
听到这里,许澄宁心里已经有影儿了。
她扯了扯季连城的衣袖,示意他可以走了。
季连城把她拦腰抱起,又燕子点水一般,轻身跃出了大营,找了一片黑暗山坡,两人席地而坐。
“拓奇是细作,孟西是撒那暗中的帮手,撒那部落里还集结了也骨的人。”季连城摸着下巴,把许澄宁翻译的对话总结了一遍。
“不错。”
不过,许澄宁还有一点不明。
如果拓奇有意帮助撒那,为何不早些告诉撒那真相,让撒那趁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杀了乌珊蒙丽?
临了突然跳出来,倒像是要把事情闹得更大,让两边你死我活一样,难道他想渔翁得利?
可是拓奇是小部落,没了撒那没了乌丹也轮不到他出头,他没有那种实力啊。
许澄宁突然想到那个行径与拓奇如出一辙的阿达。
乌珊蒙丽一夜失去所有亲人,一点筹码都没有的时候,他吝啬于施以援手;等乌珊蒙丽有“天神旨意”的光芒加身时,他又站在了乌珊蒙丽这一边。
他一边支持着乌珊蒙丽,一边派自己的儿子回应撒那的应召;一边认乌珊蒙丽为王,一边每次乌珊蒙丽有难,都只给予极有限的帮助。
两头看顾,顾的最多的其实是自己。
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知道了拓奇是奸细这一点,再去看阿达与拓奇一般无二的行径时,便能别有一番思量了。
他是乌珊蒙丽的舅舅,他的外甥女是天命选定的王。
天命选定的王与撒那两败俱伤,且略逊撒那一筹,死于这场争斗,他再蹦出来为外甥女复仇,为乌丹复仇,那么,阿达是不是比其他无动于衷的部落,更有资格坐上王的位置呢?
会不会,他就是抱着这个目的?
拓奇只是听从他的指令,为他利用的工具罢了。
她把猜想说了出来,季连城道:“这有什么?再去阿达刺探一番就是了。”
阿达离得比较远,一个晚上到不了,是以他们先回了帕侬,到的时候,却看见乌珊蒙丽、阿达、拓奇和希希尔齐聚一堂。
“回来了?怎么样?”乌珊蒙丽问道。
许澄宁眼睛不着痕迹地在阿达和拓奇脸上扫过。
阿达四十来岁,深目高鼻,相较撒那而言,身材显得瘦长,脸下的胡须直而黑,薄唇闭成一条线,看起来沉默寡言。
拓奇比阿达略年轻些,深褐而蓬松的发,眼睛略圆,此刻他右手无意识地挠着左手手背,这是有些人紧张时无意识会做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