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偏偏情绪失控,当场晕厥,让堂审草草收场,加诸在她身上的污名恶事一样都没能澄清得了,便结案了。事后再想说什么,都是有口难言,没人会听她的话。
她自认不至体弱到急怒之下会吐血昏厥的地步。
牢里的饭菜有问题。
里面放了会对情绪带来重大影响的药物。
可恨她一开始并不知这是个局,竟然没有防备,着了道。
现在人在牢中,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她都不知晓,根本没法为自己做些什么。
大约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吧。
蒙上她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再封住她的口,让她无能为力。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局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从她开始有了谣言起。
谁这么恨她?
宁王党固然掺了一手,但最初动手的一定不是他们。
对方想将她置于死地,可又碍于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早早就开始谣传。若她没有猜错,现在她的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
想到谢家,许澄宁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
她真的是谢家人?
所以,当初谢世子那么对她,是因为知道了她是他的亲妹妹。
他们在乎她吗?会救她吗?
还是像对待二姐一样,他们更在乎那位假的谢二小姐?
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她,堂审已经结束了几日,为什么至今一个人都没来看过她?谢家、王家,一个人都没有。
谢家二老爷是工部尚书,他会连探监都没有一点门路吗?
真是可笑啊,当了十多年弃女,总算知道了自己其实有更多的亲人、可以保护自己的亲人,结果还是被弃了。
许澄宁自嘲一笑,把手揉捻成团的干草丢了出去。
哗楞楞。
面前的光亮突然被两个黑色的人影挡住,牢门被狱卒打开,随后另一个人走了进来,角落的老鼠吱吱叫着跑了。
“郑功启。”
许澄宁脸色淡漠。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这条丧家之犬过得怎么样。”郑功启讥笑。
“好得很。”许澄宁道,“丧家犬没有主子,总比那些为了点肉骨头跟前随后、拍马逢迎的狗奴才好多了吧?今晚秦隗竟然肯放你出来?”
“你真是嘴硬得很。”
郑功启背着光,脸依稀只能看出点五官轮廓,眉弓和鼻梁微微泛亮,眼窝则像洞口一样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这不是嘴硬,这叫底气。”许澄宁歪着头,一脸肆无忌惮,“你们费这么多工夫,就是为了揭开我的真实身份,结果我是谢家人,地位比你们郑家人高,连秦隗都得对我家毕恭毕敬,诶,你说气人不气人?”
郑功启被她气笑了。
“你以为谢家还会管你吗?如今外面儒士云集,威逼朝廷杀了你以证科举公正,谢家一不曾养过你一日,二又不缺女儿,早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许澄宁心里微沉,脸上仍傲然无惧。
“那你就错了。”
“怎么错了?”
许澄宁换了个嚣张的坐姿:“郑功启,我知道你这巡城指挥使的官职是你曾祖父帮你哭来的,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你可孝顺些,让他少哭点吧。”
郑功启果然被激怒:“你说什么!”
“知道这是谁告诉我的吗?是我的亲大哥谢容钰。他可在乎我得很,去丰州大营之前特意约了我去跑马,你不信问问秦隗,那天他也看见了。”
郑功启一顿,暗暗思忖起来。
“谢容钰是谢家未来的家主,他是武将,儒林闹再大关他什么事呢?谢家难道不能弃文从武?只要他还在意我,那我终有能见天日的一天。届时我小人得志,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以,郑兄,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啊。”
郑功启嗤笑:“你当我怕,日后宁王……”
郑功启及时住嘴。
差点就把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了。
许澄宁,恁的奸猾!
“不妨这样,郑功启,你把此局的幕后之人告诉我,将来清算,你绝不会首当其冲,如何?”
郑功启又浮现出讥笑的表情:“看你可怜如斯,提点你一句也无妨。两个字,内鬼。”
内鬼?
许澄宁心里揣摩起来。
“有劳郑大人告知,天晚了,鄙牢招待不周,请回吧。”
郑功启哼地转身,一只脚迈出牢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许澄宁忽悠了。
“你敢蒙骗我!”
郑功启扑过来,撕扯她的衣服。
“老子今日就在这里做了你,没了贞洁,看谢家还敢不敢认你!”
许澄宁饿得没力气,颈侧被咬住,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阵疾风从脸侧袭过,身上一轻,再睁眼时,看见郑功启被扼住了喉咙,脚下悬空顶在了墙上。
许澄宁看着来人,突然掉下泪来。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