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贞斟酌了一下,道:“王爷误会臣女了,大魏律法制定出来,意在让人遵守,而非惩处,臣女写的女礼也是如此,只要许姑娘自己遵守了,便不会有牢狱之灾。”
邹元霸反驳道:“你懂什么!许澄宁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差点就被卖了,她不假扮成男子怎么过下去?怎么替她爹报仇?”
“她可以挑个好人家嫁了,让夫家庇护她,为她报仇。为了将罪恶之徒绳之以法,把自己也变成罪恶之徒,实在不明智,不管遇到什么,怎可转移了自己的品性?”
柳文贞声音轻柔,心底里暗暗轻蔑。
以男子的身份与顺王之流同进同出,亲昵地勾肩搭背,甚至听说她在读书之时便与同窗同吃同住,睡过同一张床,用过同一间浴房,哪个正经女子敢这么做?同为女子,她想想都觉不齿。
“本王不管!许澄宁比所有男子都有才,为什么不能读书考状元?文贞妹妹你不也跟着国子监的公子们进出读书吗?为什么你可以她不可以?”
“臣女行为有矩,哪怕与公子们同室而处,也会以帘子隔开,令侍女为我执扇掩面。臣女进退有分寸,不可同日而语。”
“雨什么的本王听不懂,一句话,你到底重不重写?”
“恕文贞不能擅改圣人教诲。”
“连本王的朋友都不救,本王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哼!”
顺王带着人气哼哼地离开,柳文贞屈膝相送,看人远了才直起身子。
谢大小姐当初请她写书,暗示她让她爹重申礼教,是真的只是为了礼教?还是说,如今的局面,就是她想看到的?
柳文贞垂眸,不再去想。
顺王这边出师不利,梁兆琦这边有意联合自己的朋友为许澄宁正名,也被其父拦下了。
“你不可再去掺和这件事。”
“爹,许澄宁不是那样的人。”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个大麻烦,一旦沾上便甩不脱了。何况外面声势如此浩大,你能改变什么?”
梁兆琦辩解道:“就算不能改变什么,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徒劳无益!届时许澄宁的处境不能改变,梁家倒成天下儒林的眼中钉了,你的仕途不要了?梁家的声望不要了?”
“可是爹……”
“好了!这几天你便待在房里,哪也不许去,翰林院那里,为父替你告假……”
谢老国公被送回文国公府时,已经人事不省,满屋的子孙惶惶不安。
王氏找陪谢老国公去听审的谢容斐打听了一下许澄宁现在的情况,心里也是焦急,便去找谢允安打点,想去看看女儿。
谢琼絮柔声劝道:“娘,您还是先别去,妹妹刚被养母伤了心,哪会接受您呢?祖父现在病着,府里还要掌家人主持照应,您如何走得开?还是我去一趟吧。”
王氏踌躇了一会儿,府里她确实走不开,只好答应了。
“带些厚衣服,多带些吃的去,还有,去王家,喊你表哥表姐一起去。”两家人都去,才显得看重,才不会叫女儿寒心。
谢琼絮道:“娘放心。我明白的。”
她依言带了很多东西出去,回来时却哭哭啼啼,额上还带着血。
“妹妹觉得是我占了她的位置,享受了她的荣华富贵,不愿接受我!饭菜全被打翻了,衣服她也不肯收。”
王氏紧张道:“怎么会这样?你表哥表姐呢?”
“王家外被一群书生围着,我怕他们也被袭击,就让他们不要出来,我自己去了。”
“你的伤是被那些人打的?”
谢琼絮眼神闪烁,点头:“是,是那些书生袭击马车,我才磕到了。”
王氏看她神情,心里一惊。
不会是宁儿打的吧?
“大夫人!”
婢女神色焦急地跑进来:“五公子在花园里摔了!人晕过去了!”
王氏大急,立马就要去看谢容铭,刚出屋子又有人来报。
“大小姐也病了!”
谢家就像正值多事之秋,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全都出了事。
“快去请太医!多请几个!”
她是执掌中馈的主母,府里的主子生病受伤,全都得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