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晚上那会儿悲伤过度,轻歌竟是睡得很沉。
雪,越来越大。
奇怪的是,武道协会因有宝器镇压,寒冬之雪,是入侵不了的。
数年前,一向如此。
但今日,大雪,覆了武道十二门,藏书楼,地牢,吞天广场,各处都是纷扬的大雪。
总算有个凛冬季节的样子了。
但也是八千年来的头一次。
这天很冷,就连武道地牢,都是异于往常的冷。
若寻常的冬季寒冷,是无法入侵修炼者身体的。
这次的雪,却让好些弟子裹紧了衣裳,打着喷嚏。
白日里,武道地牢,囚牢里的弟子们昏昏欲睡的,只见啪嗒一声,最角落里的裴越,将笼子打开了。
其他弟子一脸无语,目光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这叫个什么事。
他们是被抓来的,不得不关押在地牢之中。
那裴越倒好,出个囚笼反而成了家常便饭?
真叫他人心有不甘!
裴越走出地牢后,来到了小竹屋。
他看了看四周,在边沿处望见了一件毯子,将其取下,盖在了躺在竹床的少年身上。
“怎么一身的酒气?和谁喝酒了?”裴越低声喃喃。
轻歌蓦地睁开了凛冽的眼眸,朝裴越看了过去。
“你醒了,那我先回去了。”裴越背对着轻歌,朝竹屋外走去。
轻歌望着他的背影,说:“我和武皇喝的酒。”
裴越脚步顿住,脊椎骨生出了一股寒气,就连四肢,都是难以遏制的僵硬。
他整个人,宛若机械般。
武皇。
好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在很多年以前,这个名字,是他的骄傲。
后来,提一次,恶心一次。
裴越沉寂多年的心脏,猛地被扯动了一下,疼得无边。
他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
自从那个女孩死后,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不会痛了呢。
“他怎么会喝酒?他从来不会喝酒的。”裴越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即便他在刻意的冷漠疏离,但言语之间,都是对武皇的关心。
“他死了。”轻歌道。
裴越猛地回过头来,掠到轻歌的面前,着急地问:“死了?不是喝酒吗?怎么会死了?死在哪里?被谁杀的?”
那一刻,裴越身上散发而出的杀意,犹如风暴般,似乎能将这武道地牢都给掀翻了!
裴越的心脏,裂开了无数道缝隙。
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你看,你是关心他的。”轻歌笑道。
“他没死?”裴越反问。
“没死,不过,喝醉了。”轻歌说:“他是个严于律己,遵守祖训的人,他古板封建,但你清楚,他很可爱。他听说你喝了富贵酒,便尝了尝酒中滋味。”
“他跟你一样,不胜酒力。”
“酒醉时,他在怪你,怪你冤枉了他,怪你这么多年,都不去看他老人家一眼。”
“裴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爱的女孩不是他杀的,那么,你的师父何其无辜?那个真凶,却还在逍遥法外?”
轻歌的每一个字,都是平静的。
裴越无力地坐在了竹床。
“他还说了什么?”裴越问道。
“他说你不孝。”
“我是不孝。”
裴越低下了头,眼眶湿润。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朝外走去。“夜兄,藏书楼的事,你不必记在心上。但朋友一场,请你照顾好武皇。”裴越说道:“他既会与你喝酒,说明他欣赏你,器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