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我妖域大军虽然把守此城,但终不如魔人们对于鲛魔城的熟悉。他们一心要逃,如何守得住?七族老,还望明鉴……”妖后说的头头是道,诚诚恳恳,语气平和而稳,不慌不忙:“我在千族之中也算是个老人了,存活了上万年,见多了生离死别和战争暴动。万年前帝姬在古碑上刻下律文,我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一心敬爱崇拜大帝姬,又怎会做出她不喜的事情来呢?这些日子里,妖域军队踏足魔渊领地,半月时间一连夺下十几座城,我虽让魔人为奴,
却给他们尊严,不去践踏他们,也勒令三军,不可虐杀俘虏,点到即止便行。七族老今日之言,实在是叫我倍感寒心,让一个心怀大帝姬的我,寒了心!”
大族老微微怔住,默不作声。
他亲自查看了血舞楼,没有任何的密室和暗道。
鲛魔城数十万的俘虏,若是被藏起来,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呢?
而妖后的解释,也并非诡辩,有理有据态度诚恳,说得让人信服,就连七族老都是哑口无言。
就算他一心想帮着小魔君,却无法拿出强而有力的证据!扑通一声,妖后跪在东陵鳕的面前,匍匐于地,轻声说:“吾王英明,请还我一个公道。小魔君的母亲,是个人族女子,我听说此女曾入了王上的眼,若王上一心相助小魔
君,我亦没有怨言。一切,任凭吾王决定。”
轻歌眸光凛冽锋利,唇角绽入一抹讥笑。
好一个以退为进!
妖后此举,看似是在给东陵鳕台阶下,实际上是把东陵鳕逼到了绝境。
她点破了夜轻歌和东陵鳕的关系,东陵鳕哪怕是无意的一句话,都会认为是向着小魔君。
妖后不擅诡术,但她喜欢察言观色,懂得如何把握住有利的条件,从而走向胜利。
妖后着泼墨般的凤袍贴合在地,虔诚如佛祖下方的一个信徒。
面对这样诚恳的妖后,东陵鳕若是强行帮助小魔君和血魔,反倒是落人诟病了。
寻常普通人家,一生可以做许多错事,说许多糟糕的话,还能重来,只因他们无人问津,甘于平庸。
青莲王却是不同,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双足踏在千族之上,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被千万人看在眼中。
哪怕是细小的疏忽,也会被无穷放大,再判个滔天大罪。
东陵鳕低头看着跪地的妖后,面色微沉,始终不言。
他从不在乎青莲王的身份地位,但是,他现在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又怎能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呢?
这个宝座,受无数人景仰,他坐于宝座,头戴冠冕,只能化身为王。
“妖后的意思是说,小魔君是俘虏,俘虏就该属于你的,是吗?”东陵鳕问。
“王上,这并非我的意思,自古以来,俘虏都是胜利者的。”妖后道。
“甚好,甚好……”东陵鳕说罢,便是很长的一阵沉默。
他没有再说话,冷漠地看着跪地的妖后,也没有让妖后起身的打算。
妖后就贴在地上,直到双手掌心冰凉,腿部也有些麻了,但是没有东陵鳕的回应,她不敢起身。
东陵鳕走向了三族婆婆,三族婆婆瞳眸紧缩,在雅房里她看到了青莲王的态度,知道夜轻歌是青莲王的心上人。
但是方才妖后的那一番话,就连三族婆婆差点儿都要信服了。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三族婆婆见东陵鳕朝自己走来,接连后退数步,忌惮又恐惧地望向东陵鳕。
“把他给本王。”东陵鳕道。
七族老眼皮子猛地跳动了数下,难道说,东陵鳕当真听信了妖后的话,要把小魔君给妖后?
这不像是东陵鳕的作风,可一时半会儿,七族老百思不得其解,无法解释东陵鳕这个举动。
墨邪坐在一旁的柜上,吊儿郎当,好笑地看着此幕,林家姐妹守卫在两侧。
姬月站在老祖宗的身旁,邪美如宝石的异瞳,远远地望着东陵鳕的背影。三族婆婆痛苦不已,怀抱着小魔君不断地往后退,直到脊背抵着一面墙壁,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