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倒是很配合,但这种事情怎么查?谁有那么大能耐去将北境军区这档子事牵涉者掀出来还能活着回来?揭开这层底裤后该如何收场?
种种因素让这种事没法查,也不能大张旗鼓查。
校考张学舟如何让这些人求生是一件娱乐性质的事情,而北境军区军饷问题则是真正的大事情。
朝廷也不可能拿着十贯钱做五百个半两钱的事情。
新帝皱起了眉头,北境军区发生这种事,其他军区大概率也是大同小异。
这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新帝不怕有人中饱私囊,他就怕这些钱财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譬如景帝主政时的八王之乱,整整八位诸侯王率领数十万兵马反扑,这其中反叛快速拉起的军队花销堪称天量。
正常而言,诸侯国不可能较之长安城的朝廷更为富有,但这些诸侯国拿出的财富却让人瞠目结舌,甚至让朝廷都感觉有不如。
这种倒反天罡极的事情极为不讲道理,但又真切发生在数十年前。
如今这种原因或许就是其中的部分。
“怎么查?”
新帝再次询问,李广只得唯唯诺诺低下了脑袋,难于回答新帝的问题。
等到张学舟的声音响起,李广才回神过来新帝第二次提问并非针对于他,而是在向自己身边的学士发问。
“我在思考如何让这儿的人摆脱贫困吃上饭菜的问题!”
“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这不符合提问的流程!”
“你持着我给的牌子,带着他们去京兆尹府领‘节’解决身份的问题,只要能进出长安城,他们狩猎的野物能在长安城卖出不错的价格,若运气好一些,指不定哪天还能捞取到不错的钱财!”
张学舟给不出符合带领张家庄人脱离贫困境遇的答案,这其中的最大原因在于官方。
如果连正常的身份都没有,这不可能有发展。
只有合理合法拥有了身份,张家庄的人才能较为自由去争取一些机会,而不是事事都需要张学舟牵头才能执行。
张学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新帝则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来回交流数句,等到新帝在腰间摸出一块铁牌交到张学舟手中,事情已经解决了最困难的部分。
“查这桩事很难”张学舟回到第二个问题上道:“我曾经跟随商团前往富平县,整个商团的人因为小事情被门下督王言冲强行扣押,商团的钱财被没收,投入大牢后没人问也没人审,冻了数天后,还是李椒将军发现了事情并主持了公道!”
“李椒?”新帝疑惑道。
“这个李椒应该是我的儿子,我当时在北境见过东方学士”李广勉强插嘴道。
“此事与核查有何相关?”新帝皱眉道。
“在这桩事情中,主管富平县军团的牙门将军伯当挨了一顿打,门下督王言冲被抽了数巴掌,罚了三个月俸禄,交出了贪图商团的钱财”张学舟道。
“处罚勉强妥当!”
“但这个钱财最终没有回到我们商团手中!”
张学舟点出了事情的真正问题。
董仲舒、张学舟等人着重前往北境军区解决身体的问题,钱财的事情属于次要问题。
当时没有人非要死要活拿回钱财,只求身体可以健康。
但整个事情结束后,他们没有拿回钱财便是北境军区管辖之下出现了暗地带。
李椒不可能贪图这些钱财,对方应该是遵循了正常流程在处理,但即便是李椒的身份去按流程办事情,他们的钱财也不曾拿回来。
这其中或拖延或挪用钱财又或其他原因,最终让钱财留在了某个环节。
能无视李椒这个层次的将官,涉及的人员与环节会非常复杂,甚至于李广都有可能不知觉涉入其中,享受了其他人供奉的好处。
张学舟说了一个涉及自身的案例,但并没有提及如何去查。
他不知道新帝是否满意这个答案。
这已经不是查与不查的问题,而是需要新帝接管军权,重新打散军区固有支配的旧势力,甚至每隔一定年份就进行打散与调动的操作,才能确保层层挂钩的环节不被完全腐蚀。
否则哪怕是在这桩事上查出一些替罪羊,一切后续都不会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