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退兵了!”
“这简直象是在做梦……!”
无数人喜极而泣,兵器落地的清脆响声此起彼伏。
众人‘精’疲力竭的就地瘫倒,铁甲被剥下朝天空掷去,夜风吹得人脸刺疼,很多人却不管不顾的昏昏‘欲’睡了。
有人在呜咽,更多的却是民夫们哈哈嬉笑的声音——他们是再单纯不过的人,觉得烦恼尽去,不免又开始左右八卦起亲邻老少了。
朱闻仍是静静伫立在城楼上,任由夜凉浸染,他的眼在暗处熠熠有神。
他的手握住城砖,深深嵌入半截,显示了心‘胸’的不平静。
终于……守住了!
面对这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他毫无惧怕,但这一次,却是最难最险的一次。
他要最大限度的保护兵力,让大部分不曾习军的民人参与守城,这样捉襟见肘的状况,就好似高手过招绑了一只手,实在让人后怕又懊恼。
但终于还是守住了,狄人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金禅……你终于还是忍痛选择了居延,这份魄力与决断,实在让人佩服。
他的眼望向远方——那里是眼所不能及的居延,一个小小的前哨驿所,他与她,最初相遇之地。
那仿佛是宿命在翩跹旋舞,风起雪落之时,便铸就良缘……他眯起眼,满心里都是甜暖——这几天已到极限的疲累好似不翼而飞了。
残金暮光照耀在他身上,微微暖意让人醺然,满身的疲倦让骨头缝隙中都透出酥麻,很想就此倒地,不管不顾的酣眠。
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不顾满身已到极限的疲累,缓缓的走下城——
接下来,养‘精’蓄锐的兵力,便要派上用场了。
他想起宫中安睡的佳人,心中一阵柔意,纵马加快了步伐。
回夜宫中再无丝竹管弦之声,也没有靡乐之音,原本残存的几位姬妾都已经在变‘乱’前妥善安置了出去——都是其他勋贵所馈之人,朱闻赐以重金,都送了出去。
正是掌灯时分,一片静谧,朱闻一路走来,也没见着几个宫人,勾檐重重之中更觉萧瑟朦胧。
直到他走到正殿西侧——
那一片橘黄的灯光从窗纱中透出,宁馨温暖,仿若梦中,他‘唇’边不禁lou出一丝笑意,正要叩‘门’,却听支呀一声,‘门’扉开启了。
疏真着一袭紫‘色’蔷薇纹缎衣,正站在‘门’槛前笑盈盈看着他——
“你回来啦……”
如‘花’的笑靥,瞬间美不胜收,暖意化为晕眩,直冲他脑海。
“我回来了。”
他低声重复着,上前携了她的手。
“你也饿了吧,快进来用膳……”
她浅笑嫣然,仿佛有些羞意,在朦胧烛光下侧前入内,“今日有热气腾腾的牛骨汤,你先进一碗去去乏……”
好似是娇妻与归来的夫君……
恍惚间,他如此想着,面上笑意越发加深。
疏真见他没跟上来,不由回身去看,嗔道:“你发呆做什么?”
“啊?!”
他这才恍若醒觉,连忙快步跟上,两道身影逐渐并排。
偷偷的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只感觉一片冰凉,正惊觉不对,却见她又开始不断咳嗽,朱闻又惊又痛,“你不该站在‘门’口等我!”
“无妨……”
她仍在笑着,以娟巾擦了擦‘唇’角,随即看了一眼绢巾中央,飞快的收入袖中。
他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只觉得灯下身影,寥淡得几乎要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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