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光芒越发柔和,将笺纸放下,又替爱子掖了掖裘服,端详了他的睡脸一阵,这才缓缓离去。
他的脚步声消失不久,朱瑞缓缓睁开了眼,黑眸中毫无睡意,他从榻上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周围散落的琐物,又瞥了一眼仍在桌上的笺纸,微微一笑,笑意中好似有一道腥红一闪而没。
有随从悄无声息的上前来递上密函,朱瑞上下一读,不由lou一丝冷笑,“瑗夫人这种‘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顿了一顿,笑意加深,越见诡谲,“金扈那个废物,杀一个人都三番两次失手——这种不中用的东西,居然也敢觊觎狄王之位?”
‘侍’从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朱瑞轻轻弹了弹信纸,却也未见勃然大怒,“算了,本来也没怎么指望他们。”
‘侍’从轻声cha了一句,“金禅的夜袭之计好似也失败了。”
朱瑞轻声一笑,任由晨曦在自己身上曼流而过,光暗‘交’错间,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朱闻确实不是易与之辈。”
“我的二哥啊……”
他似笑非笑道:“他一定会顺利打退狄人入侵——只是战场乃是大凶之地,他未必能活着回到王城呢!”
“其实,做一个名垂千古的英魂也是件好事——王城这边,已无你的容身之处。”
他轻笑中带起森森寒意,几乎让人浑身打颤——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桌上几张笺纸,笑声‘阴’冷而凉薄,久久回‘荡’在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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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好,只是日头未升多高就隐入云中,好在檐角墙根的一层薄雪还未消融,反‘射’得有些耀眼。
城‘门’处几成废墟,满地散落着残肢与甲胄,鲜血盈墙,烟灰黑‘蒙’——狄人的先遣队几近全没,目前已经退了回去,守军正在清理这一片‘混’‘乱’。
城楼最上的角堂中,朱闻坐在正中,却是默然无语,疏真kao在雪白软‘毛’榻上闭目养神,下首只站着一人,竟是卫羽。
“从何时起?”
朱闻低声问道,卫羽并不答话。
“你父亲糊涂,你也糊涂了么?!”
朱闻忽然暴怒,暴戾眼神扫过,恨不能将他揪过来往死里揍。
卫羽仍是低头不语,等到疏真也有些不耐烦,准备开口说话时,他居然出声了——
“我与你结‘交’时,并不知道父亲竟然做下这事。”
他的声调毫无起伏,仿佛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朱闻却是点了点,“你说的,我信。”
到这个关头,还相信我吗……
卫羽lou出一丝苦笑道:“在我得知他竟是在狄人支持下豪富发家时,我整个人都傻住了!”
“你没能劝阻他。”
朱闻压下心中复杂情绪,沉声道。
谁知卫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奇异神‘色’,“不,在我分析利害,并以家中生意威胁后,他已经决意听我的话,不再涉足这行了。”
迎着朱闻诧异的目光,他的笑意越见苦涩,“狄王没能威胁得了我,可另一个人,却是把住了我的致命关键。”
“是谁?”
朱闻低声喝问,却是对上卫羽有些奇异的眸‘色’,顿时有所预感——
“难道是……”
“不错,就是你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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