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没有让何五妹给他治病的意思。
铜虎也就是刀客,当即嚷嚷起来:“阿爷老说俺们不可小觑他人,如今怎么自个儿先小觑了鬼医娘子的医术?!”
“胡闹!”万年公加重了语气,“我这病药石无用,你难道不知?!”
铜虎闷着声哼哧哧不搭话。
“郎君此言差矣。”
插话的竟是何五妹。
旁人看何五妹,都以为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纤纤柔柔,说话总是细声细语。但熟悉她的都知道,她内里自有一股刚强坚韧,否则也不能一个人挑起慈幼院的担子。
说她的琴艺、诗词、厨艺、刺绣如何,她或许一笑了之,但言及医术,却意外展现出要强的一面。
“未经诊断,怎能说药石无用?再者说,岂能辜负了铜虎兄弟的一片……”她瞧了眼万年公年轻俊逸的脸蛋,纠结了稍许,“……孝心?”
“是极,是极。”
铜虎赶忙大声应和。
说着,忽一侧耳,喜道:“小七回来啦!”
随即,门外便有欢快的话声。
“阿爷!大兄!俺回来啦?”
一个少年风风火火闯进来,胡乱向周遭见了一礼,抓起桌上茶壶,便往嘴里灌。
手里提着一个眼熟的竹箱。
铜虎抢先叫住他,装模作样问:“可曾惊扰了生人?”
少年丢下茶壶,满不在乎:“大兄不晓得俺的本事?便是窟窿城,也是来去自如,何况区区慈……”
铜虎连忙咳嗽,少年知道失言,赶紧捂住嘴,又嬉笑道:
“俺偷偷‘借’来的。”
铜虎微微颔首赞许,拿过竹箱,送到何五妹面前,再诚恳一揖到底。
何五妹不曾说话,只和场中“人”一起把目光聚向万年公。
他摇头失笑。
“也罢。”
…………
万年公挽起下裳,解开胫衣。
李长安眉头一跳,何五妹更是惊呼出声。
但见他腿部自膝盖往下,不见一块好肉,尽是肿胀。青肿上叠着红肿,红肿上叠着黄肿,黄肿上再叠着黑肿。
两条腿好似两条遭了辐射而畸变大萝卜。
皮肤薄得像一层膜,总让人害怕包裹的脓血随时会爆裂而出。
但何五妹仍秉着医者的责任心,按捺不适,上手细细检查。
许久。
她迟迟道:“应是长期接触有毒之物所致。”
万年公笑道:“娘子果然好医术。”
何五妹松了口气,显然信心大增。
“要根治此病,平日便得避开毒源,再以小刀刮去腐肉,用药内服外敷。但是……”
她面上又露出迟疑。
万年公两条腿哪里用得着刮腐肉,分明全是腐肉。直接砍了,反倒利索。
“无妨。”万年公宽慰,“我非凡人,娘子尽管下刀去腐。”
何五妹这才彻底定了心。
嘱咐铜虎准备木盆、清水、烈酒、皮带,等候的同时又说起后头用得着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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