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神?分明是邪物!
未等更大的惊恐在人群中扩散,黑气倏忽收拢,化成车马一般的庞然大物,向着台下巫师猛冲过去。
巫师丝毫没有避让,只是摇动手中法铃。
叮
起!
几个早早埋伏下的汉子面红耳赤用力拉动麻绳。
一道红色大网立时升起。
黑气猝不及防撞在网上,顿
时发出仿佛把皮肉贴上烙铁的呲呲声。
倒飞而回。
黑气显然不是莽物,一击不中,便盘旋而起,试图寻机逃遁。
但巫师已接连摇动铜铃,数张大网相继升起,围成一个囚笼,将它封在了其中。
它奋力四下乱撞,但除了发出些惨嚎,惹出些惊呼,别无他用。
巫师或说李长安,挑起一把桃木剑,提笔在剑身上勾画起许久不用的诛邪符。
天煞惶惶,地煞正方……
符成,倒持法剑,便要掷杀此鬼之时。
忽然。
刺目的白光自网中迸起。
李长安不得不抬手遮眼,而后听得几声惊呼、一通乱响,强光灭后,囚笼中已然空无一物,侧面的大网上破开一个大洞。
道士上前细瞧。
破洞似单纯被蛮力撞出,边沿没有烧焦的痕迹。
这几张网是用朱砂、鸡血、符水特意炮制的,照理说,一般的鬼物撞上来,阴阳相冲,应当有所反应才对。
除非……
甘掌柜颤颤巍巍凑上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长安扯下羽冠、面具,戴上斗笠。
有心算无心,它翻不了天。……
贫穷的标志之一是睡得早。
才入夜,富贵坊家家阖门闭户。
在黑沉沉的夜晚里,在轻薄如纱的雾气中,一个个茅草房子似攒作一团的坟丘。只有挨得近了,才能从窗户缝里窥听到主人家发泄残余精力的压抑着的声音。
好比诈尸的乱葬岗。
一团黑气便在其间横冲直撞。
当它发现某个马虎的人家门窗未闭,要潜入进去躲避时。
总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疾。
黄纸折成的鸟儿便从某个角落飞到眼前,扑腾着舒展开来,朱砂勾勒的符文放出清光,将它狠狠击退。
逃窜的速度难免放慢,于是更多的鸟儿追了上来。
李长安所用并非什么厉害的符咒,前者是辟邪,后者是束鬼。虽是简单符箓,但蚁多咬死象,十几张束鬼符缠身,黑气的逃窜的速度开始堪称风驰电掣,但渐渐成了蹒跚的老人,步履维艰。
终于,它发现了某个堪以隐蔽的角落,不假思索,纵身一蹿,穿过狭长的墙缝,落入了一块小小的空地当中。
扑腾起一地草屑、泥尘,惊动了先来者一群开会的野猫嗷嗷炸毛飞蹿。
它吃力撑起身体,抬头四顾符箓紧紧裹缚住它周身黑气,勒出藏在黑气下的人形轮廓这是城墙根下的一小片空地,被民舍围起,生长着一株半死不活的老树,一条烂泥沟横穿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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