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学子人心惶惶地聚集在宫门口,好在宫中传来消息,殿试会如期举行,大家这才散去。
下午时分,宋青玉终于见到了楚逸风。他今日与往常截然不同,穿了一身威风凛凛的皇子朝服。然冲她微微一笑时,仍然是那个温润儒雅的男子。
见到他,宋青玉一直提起的心此刻终于放下。从昨夜开始她便有些惊惶不安,只是她素来沉静,未表现在人前而已。实则心中早已心忧如焚,恨不能化成一只蝴蝶时刻黏在楚逸风身边,好知道他安不安全。
楚逸风亦觉空虚浮躁的心在见到宋青玉之时才得到抚慰。皇城中事,虽非他主导,可他也在其中煽风点火因势利导。私心里他从未想过要为登上高位而兄弟残杀,只是宋青玉屡屡被胁迫,为了护住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只能以皇权为武器。
“楚仙乐明日就要出发去大魏。”
楚逸风低声道。
楚仙乐满以为皇宫巨变,她和亲一事或许另有转机。然此事大楚动荡之际,再不能影响与大魏的关系,楚仙乐和亲一事必得提前。
“至于随嫁的女子,便让礼部根据生辰八字,选定了中郎将之女石湘。她也是当日刺绣比赛前十名。”
“另外,钦天监算了一番,父皇大限将至,若想熬过今年,最好是有喜事冲喜。”
楚逸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宋青玉迅速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什么喜事,不就是他跟自己的婚事?这桩婚事是皇帝亲赐,若要冲喜,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今日他光明正大入府,只怕此事已然在朝堂之上议定。
宋青玉此刻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轻声道:“朝堂中事,你自己安排便是……”
楚逸风长臂一伸,将她搂得更紧。只觉她羞涩的样子,实在叫他的心软下去一块。
“钦天监算了日子,下月初九,便是良辰吉日。”
他深深地凝视着怀中女子,“青玉,我还未曾问过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答案十分重要。自二人相识,宋青玉总是含蓄而冷静,他总是幻想,若有朝一日她口中吐露爱语,他该是多么激动。
宋青玉只觉被他盯着的那一小块皮肤烫得快要烧起来,可心中却因充实而愈发满足。她微微侧过头,“若我不愿意,这玉佩,我便不会日日带在身边。”
她手中不住把玩着楚逸风送给她的那枚玉佩,仿佛如此便能让脸上的热意暂退些许。
良久,楚逸风轻叹一声,“我只是一丝一毫,都不想你勉强。”
宋青玉将头埋入他怀中,感受着二人之间难得的静谧美好。
婚期定得很急,实在是皇帝所剩时日不多,若皇帝驾崩,他需得守孝,届时夜长梦多,他却是等之不及。
好在此前他已跟宋府将六礼走完,如今要完婚,有礼部的人手协助打点,倒也不算太急。
日子就在宋青玉日复一日绣婚服的日子中缓缓流逝,初九很快到来。
彼时楚逸风已监国月余,大楚上下尽归他握。便是此刻皇帝全然好起来,也只能自动退位成太上皇。
圈禁东宫的楚成轩听着宫内敲敲打打锣鼓喧天的声音,恍如身在梦中。
几个月前他还大权在握春风得意,没想到如今却败如丧家犬。楚逸风如今留着他的命,不过是为免手足相残之名而已。皇帝驾崩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
如今楚逸风还未登基,未免议论,娶妻也只是用了皇子的规格。花轿落地,楚逸风线条优美的手掌探入轿中,亲自牵起宋青玉,也将她心头升起的彷徨畏惧一一拂去。
往后种种不可预测,可至少眼下,这双手扭转了她凄惨悲怆的命运,为她撑起花团锦簇的康庄大道。
三月后,皇帝驾崩,楚逸风登基,年号征和,户部尚书之女宋青玉登顶后位。
前太子楚成轩并郑妍赐自尽,安王府诛灭全族。
宫变牵连并不大,兼之楚逸风施行仁政,并不愿朝野上下震荡,只将谋逆者尽数诛杀,其余官员任担原值。
一时间,朝野上下对新君仁心赞不绝口。
宋青玉曾担心帝王之心易变,楚逸风却紧紧握住她的手,用一生来宣告他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