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应芷直要被她这套歪理给气笑了。
可虽是歪理,却也代表了这些高官世族的自傲与清高。
仿佛若没有这些规矩和门槛将穷人挡在外边,就显示不出她们的高贵和傲慢来。
“原来如此,倒是我见识浅薄了,周姐姐在这珍宝阁如此熟稔,想必是铺子里的熟客了?”
周梦楠风度翩翩一点头,略带一丝骄矜与优雅,“周家年节的头面大多在此置办。”
奚应芷目露艳羡,“按照周姐姐的说法,珍宝阁一幅头面最少也要一千两,周府女眷少说也有五六人,一年按照四季来置办已经算是少的。
如此一来粗粗算下来,每年光是置办首饰便得花上二万两还不止,若加上过年过节便要三万两往上。”
她越说,周梦楠逐渐觉出不对劲来。
正要打断她的话,就听奚应芷轻声问道:“尚书每月的俸禄还不到五百两,是如何养得起如此奢靡的花费的呢?
周姐姐可是有什么生财的秘法,可否教一教我,也好让我不那么鼠目寸光,可好?”
说到最后,她俏皮地歪了下头,仿佛是真心求教的模样。
可那话却让周梦楠心中不住地发慌,整个人脸色煞白起来。
“奚二姑娘说笑了。”
奚应芷眨巴着眼,“我不是在说笑,而是真心求教。周姐姐身上的衣衫首饰莫不精美,一饮一食都让人艳羡,我也很想过这样的好日子呢。”
周梦楠脸色已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
时人做官,赚钱的路子自然多得很,谁会指着那点俸禄过日子。
可偏偏,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你可以在潜规则之下闷声发大财,可若试图将你的富贵昭告天下,那便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奚应芷这番话,已经不是简单的女子之间的口角,而是将矛头对准周家,要将整个周家推到风口浪尖。
不知不觉间,周梦楠额间沁出豆大的汗,吱唔半天不知如何应对。
正下不来台之际,她身后的年轻男子走上前道:“这位姑娘不必咄咄逼人,周姑娘还是闺阁女子,不懂这些俗物,就算一两句话说错也是正常。
听说你也是麓山书院的学生,合该贞顺娴静,如此卖弄口舌未免太过斤斤计较。”
奚应芷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闹了半天,居然是我咄咄逼人?
珍宝阁掌柜因着我没立刻买下他推荐的首饰便出言不逊,我作为客人怒斥于他有何错处?
周梦楠借此事暗讽我奚府小门小户眼皮子浅,我为维护家中声誉与她分辨有何错处?
我是麓山的学生不假,夫子教我分是非、辨黑白,不因富贵而折腰,不因权势而屈膝,我听夫子的话,不肯任着周梦楠肆意羞辱又有何错处!”
声势如虹的三个问句,直震得在场众人心头齐齐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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