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卷宗,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实在是天衣无缝,冯裕堂应当在此耗费了很大心力,才把这些罪行安排在薛怀远身上。但因为薛怀远是个什么人,桐乡人都清楚,这些事情就显得格外可笑。
姜梨一目十行的看完。
卷宗上,是可以揪出一些小漏洞的。比如说薛怀远贪污的赈灾银,在薛家后院挖了出来。但当年的赈灾银,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分到了每一位百姓的手上。新出来的“银子”,大约是永宁让人自己添的。
冯裕堂能给薛怀远增添莫须有的罪行,却不能抹去薛怀远曾经的善心和政绩。光在这一点上,姜梨揪住不放,就能为薛怀远争取一线机会。
“还不够。”姜梨喃喃道,这远远不够。给薛怀远增添的这点机会,实在不值一提,一旦永宁他们发觉,利用冯裕堂现在的身份,再作假,再添油加醋,这点证据就会成为没有用的证据。
必须得让冯裕堂发挥不了作用,即便他是桐乡的县丞,在薛家一案上也再不能插手。这要怎么做呢……姜梨冥思苦想着。
桐儿轻手轻脚的来给姜梨倒茶,姜梨正想的投入,没瞧见桐儿倒的茶正在手边,伸手按住恶心,那茶杯“哐当”一下倒在地上,滚烫的热茶尽数泼在姜梨胳膊上。
“天啊!”桐儿惊叫一声,慌忙拿帕子去给姜梨擦拭,一边擦拭一边道:“姑娘,姑娘没事吧?白雪,拿个烫伤膏子过来!”
白雪匆匆去了,叶明煜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一边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桐儿自责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道:“是奴婢不好,奴婢倒茶,让茶烫伤了姑娘,可别落下痕迹,这可怎么办。”
“阿梨,你没事吧?疼不疼?”叶明煜转头看向姜梨,却见姜梨呆呆坐着,看着地上摔成碎片的茶杯出神。
叶明煜还以为姜梨是被痛得傻了,赶紧上前几步,伸开五指在姜梨面前晃了晃:“阿梨?阿梨?”
姜梨愣愣的把目光投向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然而立刻就站起身,激动道:“我知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叶明煜摸不着头脑,桐儿也一头雾水。
“按北燕律令,人证物证确凿,状告地方官的话,可以同上级府衙状告。但上级府衙是佟知阳,未必肯帮。我算来算去,唯有燕京城情势复杂,将此案拿到燕京城,交由大理寺再查,可我要审的,却不是薛家的案子,而是冯裕堂。只要冯裕堂自己身在此案,便不可再在其中插手。经由冯裕堂手的证据,便做不得数!”
这是避嫌,冯裕堂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编造”证据,姜梨也可以由他自己去做,反正到了大理寺,冯裕堂的那些证据,全都做不得数。反倒是她,和薛家没有关系,却是个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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