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看似是在为自己打气,可无论怎么听,都像是气话,但慈禧的话还是说进了奕訢的心里,可不是嘛,当年用汉臣平定发乱没有错,就像当年世祖皇帝用吴三桂他们得了中原,圣祖爷用绿营平了吴三桂一般。现在朝廷错就错用过了汉臣,却没有把他们连根拔起,反倒一味的恩抚,若是如圣祖爷一般再建新兵,借新兵之手剿平曾李等人,又岂有今日?
“六爷,这往后啊,恐怕日子会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起了身,慈禧倒是不再顾着那帘子了,而是走出了帘子,瞧也未瞧跪于地的奕訢,径直走到了殿门边,那雨被风吹着时而落在她的身上,旁边站着的李莲英这会却只是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候太后就是淋雨,那也得让她淋着,若是太后不痛快,大家伙都别想痛快了!
现在慈禧倒是看清楚了这世道,认清了疆吏的嘴脸之后,自然想到了将来。
“可无论如何,咱们这大清国总算暂时保住了!”
太后的话只让奕訢浑身一颤,难道太后当真要接受张之洞他们的胁迫,把祖宗之地交给唐浩然那个逆贼?
“太后,那祖宗之地,焉能交给外人,实在不行,咱,咱们就回去,回……”
不待奕訢把话说完,慈禧却把眼一瞪,盯着奕訢恼道。
“六爷,您精明一世,怎么这个时候反倒犯起了糊涂啊,就是咱们现在愿意出关,他唐浩然又岂会容咱们出关?其它人又岂会容咱们回满洲?”
斥问之后,脸色紧绷的慈禧继续说道。
“这天下啊,若是当真让这些个汉人夺了去,可真就没咱们满人的存身之地了,六爷,所以的,往后非但我们娘俩的命系在您身上,就是百多万旗人的身家性命,也系在您身上!”
话到了这,慈禧才走过去亲自将奕訢拉起来,而后看着他说道。
“今天这时局,怪不得那些人不忠,要怪,只怪咱们旗人不争气吧,可往后啊,再不争气不行了,六爷,若是咱旗人再不争气,只怕这天下之大,非但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怕到最后咱们旗人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太后!”
双目通红的奕訢又岂不知这个道理,他的腰身鞠着,那脸上却尽是苦色,现在还来得急吗?
“就像先前说的,既然地方上的那些人野心勃勃的,那多出一个唐浩然来,倒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有了他在满洲盯着,他李鸿章就不敢轻举妄动,还有张之洞他们,也都互相盯着彼此,六爷,您读的书多,比我这个妇道人家懂得多,这局面怎么用,到时候您可得操好心,这兵是一定得练的,练不成兵,咱旗人……”
“太后,练兵,就要银子,可现如今,这银子,都卡在地方上,若是地方上不再解饷,这新军如何练?”
这几日荣禄可是一个尽的问他要银子,心知将来日子更难的奕訢一想到银子便是一阵头大,可若是没有银子,这八旗新军又怎么练?练不成新军,这大清国的天下怎么保?
“哼哼,六爷,您别愁银子,管他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他们都要维持朝廷的体面,这银子,你尽量问他们去要,我还就不信了,他们就敢断这个饷,”
冷哼一声,慈禧朝着殿外瞧了一眼,那苍白的脸上怒容反倒消失了。
“六爷,这大清国的天下,可不能断在你我的手里,咱得保住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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