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啊,快啊!”小卡萃丽也在一旁帮着加油。
等两人好不容易跟着来到警戒线,一个粗糙的声音冷不丁在黑暗中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林恩大惊失色,循着声音看去。一名大耳沿钢盔正从旁边建筑的门廊走出,看来他刚才就是在这房子里躲避空袭的。
急中生智,林恩回答道:“222,我们拿到的是222,已经轮到我们进去了!”
大耳沿钢盔单手拎着毛瑟步枪,见林恩也是军人装束,也没有太过警惕,而是照章办事地说:“把你们的号牌拿出来!”
林恩侧身引着白山羊胡子和少妇穿过警戒线,一边说“在这里”,一边放下小卡萃丽,然后假意伸手去掏号牌。
就像在战壕里对付毛子士兵一样,他猛然从腰间皮带上拔出驳壳枪,顺势以拇指扳开击锤,咯咔一声既轻又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虽然不想开枪,但林恩依然将枪口对准了这名大耳沿钢盔的脑袋。
“别动!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让他们尽快登船。艾莉丝,带卡萃丽走,快走!”
见这情形,少妇虽然惊恐,却不敢有任何迟疑,她连忙牵着小卡萃丽,连拖带曳地扯着她往码头走。偏偏这个时候,小姑娘唯恐父亲受伤,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林恩心里很急,却又拿不准这士兵是会网开一面还是死板地恪守职责,只要一边端枪瞄着对方,一边转身往码头方向缓缓后退,嘴里说着:“卡萃丽,别哭,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们的!”
“嘿,伙计,别冲动!”对面的大耳沿钢盔终于开口了,并且慢慢弯下腰将手中的步枪搁在地上。
向敌人屈服或许可悲,但向为了保护亲人的同胞屈服则是人姓的体现。
这会儿,林恩才稍稍放下心来,为防走火,将驳壳枪的击锤复位,半侧着身快走几步,弯腰抱起小卡萃丽,眼睛死死盯着那名哨兵。
因为小卡萃丽的关系,白山羊胡子和少妇都没走远,林恩有些急恼,压着声音冲他们喊道:“走,快走啊!”
白山羊胡子和少妇这才撒开脚往码头跑去。
林恩依然单手拎着驳壳枪,半侧着身子边跑边看,那士兵并没有从背后开枪的意思。直到即将离开对方的视线,林恩才远远喊道:“谢了,朋友!”
走过了两个街区,水浪拍打码头的声音终于近在咫尺。林恩松了一口气,却听得走在前面的少妇“啊呀”一声惊叫。
以为是突然遭遇其他哨兵,林恩下意识地抬起握枪的右手,却发现前面并没有士兵。往少妇脚前一看,这才意识到她为何而叫。
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码头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不要说是平民,就算从战场归来的士兵见此情形也会感到触目惊心。
白天的时候站在五楼阳台上就能够看到码头的情况,林恩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刚刚的轰炸——码头区的楼房和地下室都能够用于临时避难,可平民和伤兵们登船的心情是如此急切,进入码头区后又不按照时间秩序,所以每当有船只靠岸时,进入码头区的平民和伤兵都会拥挤在离船最近的一小块区域,一旦苏军在这个时候发动空袭,来不及疏散的就将直接面对敌人炸弹的威胁。
眯起眼睛在视线中搜索,林恩很快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水面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船影。在他印象中,那个位置既没有沉船,也没有固定的防空舰艇,应该就是黄昏时分进入港口的那艘轮船没错了。以当时的情况,船上估计还没有装满撤退的平民,但不知道苏军空袭结束后它是重新返回码头还是直接离开港口。
呜……
这一声长长的汽笛就像是来自战场的号角,向凶狠残暴的敌人发出不屈的怒吼。林恩收起驳壳枪,一手抱着小卡萃丽,一手牵着少妇。
相处数曰,连最私密的界限都突破了,他却未曾牵过这只细嫩柔滑而又冰冷的手。
“卡萃丽,乖,闭上眼睛!艾莉丝,勇敢点,跟我走!”
作为冒牌父亲和无名丈夫,林恩以柔和而坚定的口吻鼓励着母女俩跨越这最后的障碍,走过一具具表情狰狞、姿态骇人的尸体,来到了可以让她们远离这死难之地的码头。
呜……
汽笛再次响起,水面上的模糊黑影突然亮起了一盏大灯,此时此刻,林恩才意识到它是如此之近。强烈的光柱照在码头上,林恩突然感觉沐浴在了来自天堂的圣光之中,沉重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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