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机会一旦失去,留给人们的就只剩下无尽的懊恼。那根奇异的火柴迅速逼近,维利斯托夫很快意识到它正直奔自己这辆坦克而来,即便T-54做出挑战极限的疯狂摇摆,这时候也来不及规避攻击了。空前强大的死亡气息瞬间压垮了维利斯托夫高度紧张的神经,在下意识地喊出“危险”、“撤退”之后,他做出了一连串让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飞快地爬出炮塔,侧身一滚滑下坦克,压低重心往前迈出一大步,然后扑倒在草丛中。几乎就在他双脚触地的刹那,从这辆T-54坦克另一边传来振聋发聩的爆炸声,而在这一刻,维利斯托夫脑袋里一片空白。无情的经验在内心底告诉他,就算车组成员们听到了自己的警告,也断无逃生的时间,而T-54的防御也远没有达到完美程度。当它相对薄弱的侧面被敌人的反坦克火箭弹击中时,装甲遭到贯穿的可能姓非常大,车组成员也将随之面临生命危险。以之前的战斗情形加上自己的判断,维利斯托夫相信德国人仍在反坦克火箭上使用高效的空心装药(也即是在弹头前部装一个圆锥形金属罩,锥口朝前,锥尖朝后,金属罩后部装有烈姓炸药,前部空置,当弹头爆炸时,金属罩被高温熔化成高速液体金属射流,象透镜那样聚焦到空心部分的中心射向敌坦克的装甲,把装甲冲出一个洞,进而毁伤里面的设备和人员),这意味着在他选择独自逃生之时,车内的另外三名成员至少有六成概率出现严重伤亡,甚至有可能全体牺牲。
心中的悲愤和羞愧像利斧般狠狠劈断维利斯托夫的精神寄托,冷汗滑过鬓角,巨大的失落随着眼前这辆坦克的缓缓停住而涌起,他多么渴望有人打开舱盖爬出来,哪怕浑身是伤、踉踉跄跄也好,可那些舱盖就像是沉重的棺材盖一样纹丝不动。爆炸的硝烟渐渐散去,维利斯托夫的眼角余光瞟见另一枚拖着尾焰的“火柴棒”飞向后面的坦克。侧面发生爆炸之后,那辆主体外观完好的T-54开始失速,然后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武士般完全停止了反抗。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这一场景,维利斯托夫很不情愿地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部队已经陷入了敌人的伏击场,而这场战争的对手,德国人以及在幕后秘密支持他们的西方国家,要比苏联高层之前预想的强得多!
在使命感并着负罪感的驱使下,维利斯托夫从地上爬起来,他挥舞着双手想要阻止自己余下的坦克继续前进——敌人的攻击已经让他看清了形势,高速通过或是倒退撤离都可能招致全军覆没的结局,唯有依托仅存的随车步兵和已有的坦克残骸进行战斗,使敌人为了寻找攻击角度而移动位置,从而赢得一线生机。可是,命运女神似乎已经遗弃了这位多次与死神擦肩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就在他拦停后面一辆坦克的时候,一发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悄无声息地贯入他的身躯,如同拳击手的一记重击,维利斯托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他听到周围传来的爆炸声一个接着一个。尽管T-54和其他苏联坦克一样造价低廉,适合流水线的大批量生产,前方损失再大也能够通过后方的努力获得弥补,然而在战争中成熟起来的装甲兵却是任何工艺都无法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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