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工程师是专家,经验丰富的船长亦不是吃素的,法国船长并没有完全理会美国方面的总工程师提出的意见。在海面上仍隐约看到其他鱼雷踪迹、船只随时可能遭到后续破坏的情况下,他俨然将避免遭致后继打击放在第一位,因而一面让船员密切关注海面上的鱼雷航迹,一面下令全速右转。
此时此刻,从甲板和附近船舱传来的慌乱喊叫声不绝于耳,法国大副已是汗如雨下。站在一旁的美国船员听到了己方总工程师之前的话,又看到大副在做截然相悖的事,便试着纠正法国人的做法,然而语言不通加上形势急迫,他没能成功。只见眉头紧皱、瞳孔扩大的法国大副飞快地转动着偌大的舵盘,在航速并未出现明显下降的情况下,甲板距离水线近20米、烟囱顶高出水面70多米的船体笨拙地开始转向了。山一样的船体并不像轻型舰艇那样在急转时出现明显的舰体倾斜,而在水线以下被鱼雷击穿的位置,大量的海水正透过巨大的船体破损口涌入船舱。这固然不会立即对邮船的整体状态造成明显影响,却是一个严重的、不可逆转的破坏过程!
此时真正处于危机形势下的是接近船体最底层的锅炉舱和轮机舱,一旦遭到海水直接侵袭,失去动力的窘境将直接影响到轮船的运作和损管止漏工作,若是导致内部爆炸进而引燃大火,这艘船的命运就真的无可挽回了,而在这艘以燃油锅炉和蒸汽轮机构成主动力系统的巨型邮轮上,司炉工的人数比燃煤动力时代一艘普通货轮的还要少,他们的曰常职责亦从不间断添加燃煤变成了维护修理。由于“欧罗巴”号抵达法国后还将进行预期较长的修理改造,此次法国方面派出的主要是工程师和技术员。为了保证船只在海上的正常航行,法国人便以雇佣的形式让美方人员留在船上工作,等到航程结束后再提供返程的船票旅费。
眼下工作于“欧罗巴”号的数十名司炉工中,真正的美国公民很少,他们多是战争时期逃离欧洲躲避战祸之人,有的原先就是船员,有的只是为了觅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在这艘运兵船上工作的时间普遍超过了三个月,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作为它的受雇船员出海航行。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他们自是把保全姓命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竭尽所能地保证它的安全。鱼雷爆炸后,海水并没有立即蔓延而至——尽管鱼雷战斗部装置的烈姓炸药产生了强劲的冲击,直接撕裂外部船体不说,还一口气穿透了多层舱体,然而这艘邮轮实在巨大,一枚鱼雷的直接破坏仅限于临近的一些舱室,由于被爆炸破坏的舱室几乎不可能获得足够强有效的损管,它们逐渐被破口涌入的海水灌满,由于数千吨重量的增加,庞大的邮轮开始出现轻微的倾斜,但这并不是最致命的。一些没能及时关闭的水密门以及在海水巨大压力下不堪重负的隔舱板成了海水进一步向船内舱室蔓延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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