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也对着扶云:“师弟,你出来一趟,人鬼精灵的本领更上一筹,回头去做骗人的行当估计一骗一个着。师门光大靠你了!”
这三师兄说话也回这么刻薄了?这明显有打击报复的嫌疑嘛!
玄云和扶云问路去了黄老邪所在那个村子,问了好几个人说找黄老邪,这些人都奇怪地看他们,居然都说不知道。后来还是碰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听见是找黄老邪,就笑着给他们指了路,告诉他们黄老邪在瓦窑出窑。
瓦窑在村子边的一个小山包下。瓦窑就有一大半在小山包上,顶上有个巨大的出气口和降温的倒水口,还在冒着刚刚开窑的热气,烧瓦期间封填起来的窑洞洞口已经挖开,烧火的土火龙已经退了火。
瓦窑的一边堆满码成山的柴禾,另一边堆着一些青瓦。
有五六个人正在从摇动中往外搬还在有热气的瓦,一个个戴着厚厚的手套,头脸都已经看不出来,身上的一层衣服都汗津津的。
扶云大叫一声:“黄老邪,有人找。”
正在搬瓦的几个人听见有人叫“黄老邪”,都回过头看了他两人几眼,但是没人理会,继续忙他们的活计。
扶云又吼了几嗓子。
终于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子,推着一独轮车青瓦出来,听见有人叫,擦一把眼睛前的汗水和灰尘,看了一眼这边:“嘛事?谁找俺?”
看着这个几乎分不清面相的人,玄云走过去,把背着的水壶递给他:“你喝口水,歇一会吧。”
这黄老邪拒绝了水壶:“我有水,你们找俺嘛事?说了俺还得去搬瓦。”
玄云有些感慨,以为自己在山上够苦的,但放眼这个黄老邪,自己的清苦简直不是清苦,而是幸运了。
见他们没说话,黄老邪转身就要走。
扶云随口说:“俺们来找你,是想让你去帮看看一个地方风水。”
黄老邪白了他一眼:“敢情你们是诳我玩哪?!”扭过头去要走。
玄云连忙说:“别急着走,俺来找你确实是有事想请教。”
黄老邪停下身,话都懒得回,走的姿势摆好,等他发问。
玄云连忙走上两步,接着说:“俺们听说前辈你你是太虚观的弟子,俺们是终南山重阳宫来的,算来也是同宗,俺们来这里是有一些前辈祖师爷遗命的重要事情要查证,想请你跟我们去一趟。”
黄老邪看都没转身看两人一眼,举步又要走。
扶云有点不高兴了:“你啥都不说,说走就走,未免太失礼了吧?”
黄老邪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俺得干活去,不干完,俺就没饭吃!你们哪里来的俺不管,俺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就去把独轮车上的瓦一摞一摞卸下,码得整整齐齐。然后又推着车进瓦窑去了。
玄云和扶云在他出来卸瓦的时候就苦口婆心地让他跟两个人去,但黄老邪只管干活,不发一言,搬了一轮又一轮。玄云和紫云每次在他出来都上去说几句,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雨突然下来的时候,一起搬瓦的几个人都跑去躲雨了,但是黄老邪居然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干活,就像雨不存在一样。雨水把他身上的泥垢洗干净,然后进瓦窑一趟又一身污垢,然后再次被雨水冲刷干净。
玄云和紫云看着这个不高的身躯在雨中挺拔的姿势,越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于是决定今天一定要软磨硬泡把他带回去,于是居然坚持了半天看他干活。
好容易干完活了,时间已经是太阳西下之时。黄老邪把独轮车推到旁边的土屋子外面,转身就走。
玄云和扶云连忙跟上。
黄老邪突然开口了:“你们知道我是在干什么吗?”
两个人点点头:“你在干活!”
黄老邪笑了:“你们还是太年轻,只看表象,看不到本质。就好比你们虽然练了武艺,但是没有炼内丹,还是不懂修炼之道,终归还是小道。”
玄云一呆:“你什么意思?”
黄老邪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干活的时候,我不认为是在干活,而是在修炼,这也是道家的真谛。这些年,道家式微,和太多道士不懂什么是道有关,只把它当成了谋活路的一个手段。”
玄云若有所悟,点点头说:“前辈教训得是。”
黄老邪边走边问:“你们大老远的来,怕不是问俺几句话那么简单吧?”
玄云点点头:“事关重大,关系到祖师爷长春道人的事,我二师兄在城里等着,不知可不可以请前辈跟我们去一趟。”
黄老邪笑了:“丘师祖?那么久远的事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事?”
玄云想了想,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挤出来:“是关于过蝌蚪鱼印记的。”
黄老邪眼神一僵,突然问:“你们有饭吃吗?”
玄云笑着点点头:“有!管饱!”
黄老邪也温暖地笑了,像个孩童:“好,容我洗把脸就去会会祖庭来的同门道友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