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为山离开一周,这一周,严子书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处理各种令人脸酸的人际关系上。
比如,从前整个秘书处都在他管辖范围,现在,原本平起平坐的helen成了他上司,谁的话都要听的小秘书amy成了他平级,甚至于在工作间隙,他还要应对ben那种“你回来混成这样我还能跳槽吗”的为彼此的职业前景忧心忡忡的眼神。
helen仍旧客气,跟他说话却小心翼翼,连玩笑都不太敢开,仿佛在观察严子书的态度,怕刺痛他的自尊心。而秘书处倒还算好的了。
人一旦往下走,到公司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承受这种地位落差带来的心理压力。都别说有多少以前看不惯严子书的人,会专门过来踩一脚的,以前跟他客客气气、口中喊“严总”的人,现在不管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也都换了一副面孔。
想来,高处和低处的风景,是天然不一样的。
你再宠辱不惊,别人还是会看你可怜。
新提拔的那位姓何的总助也很有意思,一边暗暗忌惮严子书会不会威胁自己的位子,仔细想想,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一边又要来跟他请教很多搞不掂的问题,还表现得趾高气昂的。
严子书喊他“何总”,他管严子书喊“喂”,态度相当地眼高于顶。
然则严子书自忖,正常的离职和调动本该做好交接,他当初确实没跟下一任做过交接,只留下个工作表格,这也不太妥当,也就不管何总助态度怎样,总之把该讲的都跟对方讲了。
ben看了都觉得很不平,私下又说:“你这回来好像还不如不回来,明明公司也有更合适的岗位,不用这样给你降职的,也不知是谁的意思。看吧,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了。还有,那个姓何的自己都不行,横什么横啊?”
严子书倒是就想随便干干,所以也不在意那么多。而且他意外发觉,到了下班时间就可以走人的感觉还不错,但嘴上倒不能那么说,便道:“宁忍一时之气,不受一世之屈。人生本来就是有起有落的,落下来的时候就要会低头,才能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是这样吗?”
ben仍不免感慨:“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表现得越友好,别人越欺负你落魄啊。”
严子书开玩笑:“行了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到午休时间,严子书一个人躲去天台抽烟。
这天楼顶上本来还有某个部门的三四员工,趁着天气好,在小花坛前嘻嘻哈哈拍合影,看到他来,便也无心再拍下去,很快撤退了,好像有意孤立似的,把地方留给了他一个人。
严子书只作不见,施施然走到栏杆边掏打火机。
他最近身上萦绕的淡淡烟味,似乎更佐证了无言的落魄。
实则他在回到公司之前便抽得很凶了。不抽是不抽,一旦开始,又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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