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父亲侯刚提出让他去六镇担任军主,再弄些军功调回洛阳为官,侯刚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荒凉的六镇熬上一阵子。
却没想到天降了羽林材官旅帅的职位,这個位置同样只是不入流的军职,但是可要比去形同流放的六镇好多了。
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坐上一会儿,等到吏部铨选,自己就可以选入羽林郎,和张仲瑀他们重新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只是真的能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吗?
侯渊想到了当日宴席时候,张仲瑀等已经得官的高门子弟的蔑视之意,又想到之前他们背地里以父亲侯刚从制作御膳起家的议论,侯渊不由的对他们产生了嫉妒和痛恨的情绪。
自己父亲也是朝廷重臣,凭什么因为自家的门第不如他们,自己就要从军职做起,还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赶出了羽林军,连父亲都被连累贬官。
张仲瑀他们就可以加冠之后就直接授予朝廷官职,还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美职。
侯刚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上次和你争斗的那个汉人羽林的儿子,也在羽林军中,参加了这次入幕选锋,若是以后你在羽林中和他碰到,千万不要再生事了!”
侯渊一口答应下来,却没有往心里去。
那个被他打杀的汉人羽林郎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样子了,听说是没有门户的破落户,只是侥幸被孝文帝简拔成羽林郎的,在羽林郎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冷板凳,所以侯渊才敢和他冲突。
打杀了就打杀了,如今那人都死了,他儿子能有什么威胁?
而在距离侯刚帐篷不远的地方,张仲瑀也拉着一堆甲姓高门的子弟在聚会。
“今日没有那庖厨之子,少了些荤腥俗气!”
张仲瑀身边一名同族兄弟说道,周围的甲姓高门子弟也随之附和。
又有一个消息灵通的世家子弟说道:“听说那侯厨子又得到了江阳王的抬举,让他儿子再入羽林,想要等这次吏部铨选授官。”
听到了授官,在场的甲姓高门子弟中,也有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即使是甲姓高门,也分三六九等,还有嫡庶远近的,张仲瑀这种加冠就能担任给事中的,即使在甲姓高门中也不多见。
而甲姓高门子弟,起家官职又不能选择那些浊官,要不然会被同一个圈子的人笑话,最上等的是门下省的著作郎、校书郎、给事中,次一点的有谒者、御史,再次一点的羽林郎虎贲郎,这也算是能接受的起家官。
张仲瑀想到了上次宴会侯渊失礼的样子,他对着众人说道:“上次我也和阿爷议论过,让武人参加铨选,还参加这等清贵官职的铨选,实在是有辱斯文!”
张仲瑀这么说也不完全是针对侯渊,他身为给事中本身就是负责进谏的,名望也是他晋升的重要资本。
作为文官子弟,阻止武官入仕本来就是政治正确的事情,也符合门阀的政治需要。
毕竟好的职位就这么多,有人少一点,就有人多一点。
张仲瑀也有些上头,他说道:“我早就计划上书朝廷,禁止武人参加铨选清贵要职,你们若是愿意支持我,在朝为官的上书附和我,或者让家中长辈支持我也行!”
看着下方的欢呼声,张仲瑀露出笑容,此事若成,他在朝中卿贵高门中一定名望大增,等几年后自己衣着朱紫的时候,那时候还是羽林军的侯渊见到自己,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