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的目光跟着人群中的一个男子在移动。
“爹……娘……”
那个四五岁的男娃见父母哭的伤心,就惶然抱着母亲嚎哭起来。
薛禄冷冷道:“弓箭!”
身后有家丁说道:“老爷,会被弹劾的。”
薛禄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眼中多了血色,伸出手去:“弓箭!”
弓箭在手,瞬间薛禄就变了个人。
张弓搭箭只是瞬息,然后微微瞄准,右手松开。
那个男子刚好从人群中挤出来,准备过桥。
弓弦震动,箭矢飞了出去。
桥边此刻的人不算少,男子脚步匆匆的刚踏上桥,就感觉大腿一震。惯性让他迈出了这条腿,然后剧痛传来……
“啊!”
男子扑倒在那里,股后插着一根长箭,然后竟然还努力地往桥上爬去。
这个场景吓坏了那些人。
“杀人了!”
一个男子正在看着前方女人的腰身,等见到惨状后,就下意识的从桥上跳了下去。
桥上一片混乱,男子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刚扬起手,身后一只大脚猛地踩踏过来。
手臂骨折的声音很清脆,但惨叫声却压过了桥上狼奔豕突的混乱声。
钱袋被身后的那人捡起来,他回身喊道:“这就是偷钱的小偷!”
钱袋在摇晃着,那些慌乱的百姓定定神,然后都一起看向了刚把长弓交给家丁的薛禄。
“本候薛禄。”
有看守这个集市的军士跑过来,等验证了薛禄的身份之后,都跪在地上请罪。
薛禄的家丁把钱袋递给那一家三口的男主人,然后就收获了近乎于再生父母般的感谢。
“他应当先问钱袋里是什么,一一对应后再还给他。”
薛禄摇摇头道:“这不是问题,那一家三口也不是南方人,你该知道的。”
“是的,你是意外,所以他们必须引开你。”
“他们能在瞬息之间就想出了让老夫动容出手的法子,可见那指挥的人足智多谋。”
“可他现在却跑了。”
“你会放过他们吗?”
薛禄转身,看到方醒穿着一身下等人的短打,不禁就笑道:“你也担心被截杀?”
“截杀是没用的。”
方醒在看着对岸,刚才一伙人趁着混乱的时机也跑了过去。
“这是警告。”
薛禄动容道:“你说是藩王?”
方醒点点头:“最近几年不少藩王都在和武勋沟通,阳武侯,你是陛下信重的重臣,所以他们不敢找你。”
薛禄的眼中多了厉色,问道:“谁?”
方醒笑道:“这等事民不举官不究,最好低调些。”
薛禄的眼神一凝,问道:“可是投鼠忌器吗?”
对岸处,辛老七带着家丁已经追到了那伙人的身后。
最后的那人突然转身扑去,辛老七闪身避过,身后的方六挥刀。
“杀人啦!”
对岸开始混乱起来,有人喊道:“官府捉拿贼人,都靠边,都到边上去,不许跑!”
几个军士在指挥着人群往两边去,而中间的辛老七已经追上了敌人。
刀光在对岸闪烁着,惨叫声清晰可闻。
方醒微笑道:“是投鼠忌器,你得知道,革新从来都不是意气用事。”
“所以陛下一再试探勋戚。”
“是的,勋戚的堕落速度让陛下瞠目结舌,大多都没用了。”
“那么……以后会是什么?未来的太子对勋戚是什么态度,不,是武勋,那些皇亲国戚谁管他们去死!”
薛禄很认真的问道。
对岸那些人已经被方醒的家丁和一路跟来的骑兵们围杀殆尽。
方醒摇摇头,不知道是对那些贼人的实力失望,还是对武勋失望。
“阳武侯,打铁还得自身硬啊!”
方醒不想骗他,“连藩王都要分封出去,勋戚难道还想凌驾于藩王之上?”
薛禄的面色惨白,方醒见了偏过头去,却没有劝慰。
“那么今日这是谁?”
方醒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么肯定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薛禄只是希望别是勋戚,否则皇帝会把勋戚这个团体打上不可靠的标签。到时候勋戚无能,加上不得信任,那真是一无所有了。
方醒摇摇头:“别去查,没必要。”
薛禄心中一松,觉得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方醒说道:“这些只是小事。”
他的语气淡然,好像真是小事。
革新不能把所有人当做对手,那样就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