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道:“请桓公吩咐。”
桓温道:“我要你替我好好看着桓秘桓熙桓济他们,老夫担心他们会生事。我已然修书五弟桓冲,他很快便会来姑塾。届时,你要帮他稳住局面,协助他保住我桓氏。一则不能内部生乱,二则不可为外人所乘。老夫也已经告知桓冲,待局面稳定之后,举荐你为广州刺史。也算是你这么多年来帮助老夫的回报。”
郗超站起身来,躬身道:“桓公,就算你不吩咐,景兴也会尽力协助桓将军的。”
桓温点头道:“老夫知道,老夫明白。但老夫亲口嘱咐你,心里安稳些。景兴啊,你记着,将来若时局有变,你要替老夫报被欺骗之仇。谢安口是心非,王谢皆为不信之徒,为了大局可以忍一时。若是将来时变,你也不必手软。”
郗超缓缓道:“景兴记住了。”
桓温微微而笑,叹息一声道:“老夫就是这些话了,没有别的事了。你去吧。”
郗超躬身道:“桓公,景兴告退。”
桓温低着头没有说话,郗超缓步出门,耳听得桓温在身后轻声咕哝着些什么话,仔细一听,却听桓温是在叹息吟诵: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郗超转头看去,烛火下,桓温整个人佝偻着身体,隐没在烛火暗影之下。黑乎乎的身体蜷缩如婴儿一般。
……
深夜,桓熙住处依旧烛影摇动。
烛火之下,桓秘桓熙桓济叔侄三人对坐而饮。三个人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地上已经有了一个空酒坛,桌上是新拍开泥封的另一坛。
桓秘阴沉着脸干了一杯酒,擦了擦嘴巴上的酒水站起身来道:“伯道,仲道,你们喝吧,我不想喝了。明日一早,我便回京口去了,得回去小睡片刻。”
桓济讶异道:“四叔,你回京口么?那这里怎么办?我是说……阿爷病重,怕是就在这几日了。五叔很快就要到了。你怎地这时候要走?
桓秘冷笑道:“我留下来作甚?我在阿兄眼里一文不值,他那么喜欢老五,我留下来作甚?老五到了正好,所有的事他来处置便是。阿兄若去世,我在京口为他立牌位烧纸钱便是。我可不想留下来看老五那副嘴脸。”
桓济讶然无语,怔怔发愣。
桓秘道:“其实,阿兄不看好我到也罢了,但你们不同。你们是他的亲生儿子啊。特别是伯道,那是嫡长世子啊。领军掌事之权不给伯道给谁?父死子替,天经地义。什么能力脾性啊这些,其实都算不得什么。我桓家这么多人辅佐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便是一头猪……那个……我可不是说伯道你是猪,你莫误会。我的意思是,根本不必担心。阿兄这么做太伤人了,太令人寒心了,也太不合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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