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只金乌却是不同。
陈浮生方才血脉之力勃发,被那金乌残魂一声鸣叫彻底打回原形,那种天生的暴戾凶性说是刻入神魂深处也不为过。
可是进入这方神域以来,陈浮生便发现这里一石一木之上都隐隐透露出一股凝练至极的阴气,比之黑山的那一处幽冥鬼蜮还要彻底,就算是寻常修士,没有专修过特殊的法门,在这里也会渐渐被阴气侵蚀,根基受损。
可是这股深沉阴气遇上金乌那至阳至刚的太阳真火之后,居然没有发生预料之外的元气激荡碰撞,而是有如春风化雨一般,诡异地调和为一股温和之气,让人暖洋洋的好生舒畅。
如果不是修行到将火气尽数收起,驯化如水的无上境界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如果是人族修士以类似北冥逍遥诀、南明离火诀类似的功法证就元神,做到这一步陈浮生还不会如此惊讶,可是这可是一头自诞生起就注定纵横天地的金乌,骨子里的天性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杀,以此反推,这头金乌的修为可想而知。
更不必提它还失去了肉身,神魂也不完整,单凭模糊的本能就能做到这一步,陈浮生觉得最起码要将这头金乌生前的境界从元神之上再拔高一个个级数才行。
“当日百济一别,不意居然这么快就能再次相见。扶余师弟果真是信人,这一次我们极乐一脉有了师弟的加入定然能够扬眉吐气,让人刮目相看,也能使我这个作师姐的在人前也能多上几分颜色,只是没想到师弟居然会和劫空前辈一道前来,让我好生意外。”
看着明月兴奋地迎上前来,陈浮生却是心头一跳,暗自皱眉道:“明月此女在风尘烟花之地淬炼道心二十年,可不是这般性子,再说如今我可没有遮掩极乐相思咒的修为,按理说一进入扶桑她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这般举止是作给劫空还是那位净庭斋王所看。”
陈浮生与明月修行得是同一门功法,气机天然相合,再加上当日明月结丹,他想要一窥其中奥妙更是以相思红线缠绕上对方青丝,使得两人意念相通,在对方识海深处互相留下烙印,除去在霸道阴损上略显不足外和魔种也没什么区别。
早在神宫百里之外,陈浮生就隐隐确认了她的存在,否则陈浮生也不会如此轻易相信劫空的言语。
明月专精一门,在上面的修为远高于陈浮生,感应之力也只会更强才对,现在她作出这般姿态分明是另有所图。
思及这里,陈浮生不禁把眼看向明月身后。
明月本就是罕见绝色,丹成之后,容光焕发,气质更是脱俗。与之相比,她身后那位作巫女打扮的少女难免显得平平无奇,尤其是陈浮生从她身上根本察觉不到任何法力波动,当真与凡人一般无二。
可是越是如此,陈浮生越是心惊,他心中可是清楚方才就是此女召唤了金乌之力轻易破去了他鲲鹏精血幻化的异像。
尤其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他体内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鲲鹏精血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也不知这伊势神宫用的什么手法居然让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凡人体内的血脉之力比起风万里这个只差半步就能丹成的道门真传来也不逊色半分。
他心惊,对面的净庭却更是震撼。
她毕竟不是正宗修士,见识被局限在扶桑一地,对于鲲鹏、金乌、凤凰这些上古秘闻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方才是陈浮生而非修为高出他许多的劫空激起了金乌的本能灵性。
原本她见陈浮生随劫空一道而来,自然以为两人是一伙,就已经带了几分提防之意,可是此时却忽然听明月说起这是自家师弟,变化之疾,让她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月姐姐,之前我听说你这一脉不是只有姐姐一个传人吗,怎么忽然就多出这么一个师弟出来?”
看到净庭手指指向陈浮生,明月理所当然道:“我与师弟都是恩师在百济所收,我这一脉向来少与人交流,师父也没几个至交好友。扶桑之人以讹传讹算不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