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内。谢启功与谢荣正分坐于上首右方,招待远行而来的魏彬喝茶。
魏彬身材瘦削。唇上两撇八字须,一身天青色杭绸直裰,虽然并不高大,但所在之处皆能感觉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小的因不敢专断独行,因而写信告知了大人,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谢启功微倾着身子,向魏彬说道。
魏彬半日无语。面上既无身居高位的倨傲,也无因为魏暹所做之事理亏而产生的歉然,整个人就是平静地坐在那里,默了半晌,他才说道:“犬子屡次相扰贵府,魏某尚未来得及向谢翁致谢,如今又闯下这等大祸,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谢启功对庞福道:“快去请魏公子。”
庞福出了门槛又倒转回来:“魏公子已在门外相候多时。”
说着,门外期期艾艾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魏暹。
魏彬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便骤然变冷了。
魏暹打了个哆嗦,上前躬身唤了声“父亲”。
魏彬站起身来,和缓地与谢启功道:“魏某此番既已过来,必定会给谢大人一个交代,眼下且容我回房问问他仔细,再来寻二位说话。”
谢荣忙起身道:“大人此番路途辛苦,正该好好歇息一番再论此事才是。”
说完他亲自在前引路,一行人去往潇湘院。
等他安排好一切回得正房,谢启功正在门内翘首相望。见得他迈步进来,便忙不迭地道:“怎么回事?魏大人怎么会亲自过来?此事胜算有几何?”
“你们也太大胆了!”
等庞福掩了门,谢荣不由分说冲着谢启功沉了脸。“魏彬是当朝二品,是中书省的参知政事,你们竟然敢做下这种龌龊事打上他的主意!你可知道,他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头,我就得从翰林院里爬出来!如果这件事这么容易,我又何必等到此时!”
谢启功少见他这般光火,一时也六神无主,说道:“可魏暹与葳姐儿暗室相处总是事实,而且也不是我们请他来的,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就算我们有逼迫之嫌,总也不能全怪我们。他纵使权大势大又如何?总归还有朝廷律法在,难道葳姐儿就白白这么败了名声不成民?”
“律法?”谢荣吁气:“父亲莫非以为凭这个,就能使得魏彬乖乖就范?那京城里那么多纨绔子弟的父兄,岂不是早都该被律法灭得一干二净了?皇上用人乃是用才,只要对朝廷有用,那么即使私行偶有不轨,向来也只是轻斥两句了事。魏大人正是朝中股肱之臣,律法又怎么可能会镇慑得了他?”
谢启功闻言,终于感到事态严重起来,“那依你之见,葳姐儿这次只能白白受委屈了?”
谢荣凝眉看着他,抿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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