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他已经能看到这个行动迟缓的奴隶被他砍倒在地的惨叫的场面。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前黑光一闪。
沉重的木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闪电一般砸在贵族的脑袋上!
哐当一声。
崩裂的脑浆伴着污水,溅落在雪地上。
“什……”
帐篷里还躺在一个年轻贵族,他看着帐篷门口的画面,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来。
那个平素腿脚迟缓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的老奴隶,忽然像是高了一大截,挥起手里的木桶一把砸死了一个贵族。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擦地的老奴隶他平时经常见到,一直都是趴在地上和污水为伍,衰老又无力。
可突然像是鬼神附体一般,居然用木桶打死了一个贵族!?
“长生天啊!”
“有鬼!”
周围几顶帐篷同时传出尖叫声。
谢六远远看见这一幕,也愕然不已。
暗桩各自的身份和本领都是机密,他也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些同伴们动手。他更没想到,那个被折磨了十几年的暗桩,居然还有着这样的身手。
老巴提着木桶的手垂下,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跨过,继续默默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巴大哥!”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巴回过头,发现是那个脊梁断了趴在地上的奴隶。
男人吃力地抬起脖子,“你觉得是真的?外面不是……陷阱?”
“得出去看看……才知道。”
老巴浑浊的目光依然呆滞,“这说话的语气,我有点熟悉。”
“她既然敢说,就要能证明。”
“不然,我就杀了她。”
趴在地上的乞丐低头在污泥里想了想,猛地吸进一口气,憋住。
下一刻,男人身上的骨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谢六已经跟在老巴身后同样向嬴抱月等人所在的方向奔去,听见这个声音,他猛地回过头。
“驴子?”
只见那个趴在地上的乞丐浑身的骨头如同重组一般,一根根鼓起,男人的脊梁也一节节直起,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不是个瘫子吗?”
驴子的主人正好走出帐篷,看见这一幕如同见了鬼一般。
他已经瘫了五年,也在地上爬了五年。
重新站起的男人捋起额前浸满泥水的头发,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的面容原来十分年轻。
谢六隔着十几丈远,定定望着这个白狼王庭内唯一比他年轻的暗桩。
“六哥。”
名唤驴子的暗桩缓缓走到谢六面前,“对不住了,我不是忘了暗语。”
他只是看不到希望,不愿再听谢六的号令。
反正他们无法为国师大人报仇,那他站不站得起来,并不重要。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明白。”
谢六不愿多说,看向已经快走到王帐边缘的老巴。
年纪最大的暗桩和年纪最小的暗桩,都选择了暴露身份孤注一掷,只因那个黑暗中的灯火出现了。
少司命,大司命。
这两个名字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唤起如此的奇迹。
“我们走吧。”
……
……
嬴抱月说完自己的身份,就立刻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从不远处传来,
她顺着目光看去,果不其然看见站在王帐门口一身僧袍的老人。
“苏曼。”
嬴抱月骑在马上笑了笑,“你还活着啊。”
苏曼看着嬴抱月的眼神已经完全改变。
之前他只把她当作一个境界过高的碍事女修,可现在她在他眼中的危害已经远远超过了天阶,
“许久未见,郡主风采依旧。”
话虽如此,他却完全没有叙旧的意思。
苏曼看向自己的子孙。
“所有人,不计一切代价,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