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
“昭华君,您怎么了?”
姚女官正在将空碗拾掇进食盒里,回头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李稷摇头,“想起了点往事。”
“噢,”姚女官低头擦着碗,“和公主殿下有关吗?”
“咳,”李稷险些岔气,“你怎么……为什么这么问?”
姚女官眨了眨眼睛,“就随便猜的。”
看李稷的反应,没想到一猜一个准,这倒是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昭华君,您刚刚在想关于殿下的什么事?殿下什么时候会从西戎回来?她会到阿房宫来么?”
李稷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我不知道。我也没想什么。”
他不想再说下去了,免得越描越黑。
只是姚女官的话也带起了他心中隐隐的担忧。
他低头捋起自己的衣袖,静静注视着那条越发清晰的血线。
距离众人一起上狼背山,一起下天坑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这群人还身陷在腾蛇神翅膀的诅咒中。
即便他在前秦盘桓的这段时间里,他手腕上的血线还在不断靠近心脏。
李稷沉下目光,他不知道嬴抱月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嬴抱月并未完成她去西戎的目的。
她还没有拿到腾蛇神的翅膀。
大概从七八天前开始,血线靠近心脏的速度变慢了下来。
李稷不能肯定是什么原因,但他猜这一定和嬴抱月有关,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或是遇到了什么。
另外虽然血线移动的速度变慢了,但却并没有停止,这也意味着嬴抱月并没有彻底地解决问题。
算算时间,嬴抱月等人应该已经从禅院出来了吧?难道她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李稷心中发沉,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空荡荡的,又隐隐的不安。
他每晚都出去在不同的宫殿里游荡,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排遣这种难言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许多想法还是时不时趁虚而入。
比如不知道嬴抱月有没有找回过去的自己。
又比如,不知道他认识的那个抱月还在不在。
另外大概再过半个月,这道血线就会穿过他的腋下到达心脏。
那个时候更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手臂上的这段血线更是时不时会带来刺骨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不由得就让他想起小时候的事。
李稷深吸一口气,他会做梦梦到小时候,恐怕也是和睡梦中手臂疼痛有关。
“昭华君,手臂又疼了么?我之前带来的草药您用了没有?”
收拾好东西的姚女官走了过来。照顾李稷这些天,她已经知道了他手臂上有伤会定期发作一事。
“这疼痛并非是伤,”李稷摇头,“是诅咒所致。”
“不过不用担心,这点疼算不了什么,”望着姚女官担忧的目光,他轻描澹写道,“和我小时候日日要经历的疼痛相比,真的算是很轻了。”
“日日都要经历?”姚女官闻言睁大眼睛。
“没错,而且每天还是在固定的时间,”李稷笑着道,“每次一到辰时就会开始,要疼满一个时辰。辰时过去,也就结束了。”
“一个时辰?”姚女官倒吸一口凉气,“那你要怎么受得住啊?”
“受不住也要受住,”李稷平静道,“除非选择去死。想活,就得日日如此。”
忍受那种仿佛身上每寸皮肤都要撕裂的疼痛。
养育他的嬷嬷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命。
他原本也如此认为。
但有一天,他身上忽然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