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如果是我现在已经被昭华君切成碎片了吧。”
“这前秦公主的确是很顽强啊,如果给她多练几年,她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虽然老子也承认这女人剑法很精妙,但她也快到极限了吧?连手上的剑都承受不住了。”
极限。
这两个字像是鞭子抽在姬嘉树的心上。
“抱月!”
台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剑鸣,嬴抱月的身影从雾气中飞出,重重撞在台柱之上,她像是事先有所防备一手在身后挡住了冲击,但还是背抵在柱子上大口喘气。
晶莹的汗水从她的下巴滑落。
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濡湿,贴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让她比看上去更年幼了几分。
姬嘉树已经分不清那是水是汗还是她的血。
嬴抱月靠在柱子上,胸口微微起伏,她喘气的很克制,但姬嘉树却很清楚,她此时的胸腔恐怕已经疼到快要炸裂。
赢不了。
姬嘉树看着她手上坑坑洼洼的长剑,眼眶胀痛。
她已经尽力了。
但她还是赢不了。
如果说一开始李稷的真元威压剑抵嬴抱月速度过快让人接受不了,那么这一刻钟的拼杀两人几乎都用尽了毕生所学,风法水法火法齐上,李稷给了对手最大的尊重,看上去也十分狼狈,但比到这里,众人都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嬴抱月能做到的事,李稷都能做到。
嬴抱月的水法剑的确十分精妙,但李稷本身就在现世水法剑上取得了最大的成就,无论嬴抱月如何用水法剑攻击他,他都有法子化解。
水法剑和火法剑同时使用也震惊世人,但水法者和火法者本就是死对头,李稷似乎也很精通如何对付火法者,面对每一招火法剑总是能选择最恰当的剑法应对。
之前从孟诗处学来的月满西楼和月华就成为嬴抱月的杀手锏,然而更可怕的是,连面对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的火法禁剑,李稷也仿佛早就想好了应对手段,比面对寻常火法剑更加驾轻就熟,一招一式简直像是演练了无数遍。
如果不是知道以嬴抱月当初的境界李稷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当作宿敌,姬嘉树简直怀疑李稷是专门为克制嬴抱月而生的。
“为什么连月华剑也会……”远远传来孟诗绝望的声音,赵光握紧腰边温热的剑柄。
没人知道,李稷从十五岁开始就研究少司命的剑法。
虽然没有剑谱流传下来,但李稷翻遍市面上能找到的修行者的日志和记录,寻找所有少司命林抱月的对战记录。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东吴昭华君最擅长的剑法,就是克制少司命林抱月的剑法。
虽然死人不能复生,但赵光相信,如果那个传说中的少司命真的复生,且境界跌落到和李稷同样的情况下,李稷绝对能打败她。
这个人就是为此努力到现在的。
他从修行开始,就以向少司命寻仇为目标,可以说和嬴抱月的这场对战,是李稷第一次真正运用到平生所学的战斗。
赵光承认嬴抱月很强,以等阶五之身能和李稷缠斗到现在,他对这个女子的敬意已经上升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但这场对战。
不是嬴抱月弱。
而是李稷太强了。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雾气的边缘,嬴抱月倚着石柱抬起头,看着那个手提长剑缓缓走来的男人。
“我再问一次。”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被面具遮住,黑眸古井无波,但不知为何嬴抱月从那双眼睛里,居然看到了请求的情感。
“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稷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希望她可以放弃。
她很强大,不是可以用境界判断的强大,如果上天再给她一年时间,她一定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吧。
但现在这个时候,她现在这个境界,还不是他的对手。
他看着她一路走来,看过她的每一种手段,而他很清楚,她的每一种手段都无法打倒他。
“认输吧。”
他不想杀掉她啊。
李稷一步步走向她,漆黑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
他的伤也并不轻,他能感觉后背的金针在蠢蠢欲动。
即便封穴,他毕竟还是个天阶修行者,如果他的生命真的受到威胁,体内的禁制会强行突破金针的封锁,让他以保命为先。
但那个时候,他也已经输了,输给中阶大典的规则。
他猜测嬴抱月是想将他逼到这一步,但是好在他先一步,将她逼到了绝境。
“现在的你,赢不了我。”
桂花树下的少年们看着李稷一步步走进,惊恐地睁大眼睛。
嬴抱月摇摇晃晃站起身,吃力地抬起手上只一剑就要断裂的长剑,微微笑了笑。
“我不认输。”
李稷抬起手上的长剑,没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巨大的剑光在石台上炸裂,夹杂着台下少年凄厉的声音。
“抱月!”
白光中,嬴抱月向后倒去,她看着手上的落日剑一片片碎裂,就像是日暮的夕阳。
啊。
她的剑,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