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定定看着这把弓,笑了,“是长梢弓啊。”
“本来还有一把短梢,但我来的急没有带来,”钱伯方神情有些懊恼。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和她相见,会将这把长梢弓带在身边,纯粹是他习惯每晚保养保养弓箭再睡去,这把弓他当做自己的护身符一直随身携带。
“如果只是参加中阶大典的话,一把长梢已经够了,”嬴抱月弯下腰,轻轻抚摸着长弓上天然形成的花纹,每一缕花纹都是一种不同的兽筋,她知道要做这样一把弓需要多长的时间。
“这是你做的?”她轻声问道。
“嗯,”钱伯方点头。
“做了多久?”
“三年,”男人笑了笑,“中间做的两把断了。成的就只有这一把。”
他没有她那么厉害,他做一把弓需要三年。
“这样的弓,你做了几把?”嬴抱月看着他问道。
“三把,”钱伯方抬起头,看着她微笑。
嬴抱月的心微微抽紧了。
一把三年,总共三把,一共九年的时间。
这正是他们分开的年月。
九年前,她离开永夜长城,回贵阳的阿房宫赴她的婚约,她和李梅娘说好七天后就会来,但事实上……
她再也没有回去。
嬴抱月弯下腰,一点点抚过钱伯方手中的长弓,那上面仿佛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
“能将它借给我吗?”她轻声问道。
“这本来就是你的弓,”钱伯方仰起头爽朗地笑了,“将军你忘了,属下并不会射箭。”
是啊,他不会射箭。
嬴抱月定定看着眼前有着几分文弱的男人,他不会射箭,也不懂弓的原理,却做出了这样一把强弓。
“好,那我就收下了。”
她没有多说,干脆利落地握紧这把彩弓直起身来,朝向无人的方向将其缓缓拉开。
钱伯方站在她身后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他每做一把弓都会在冬天带出去检验其是否坚固耐用,但他毕竟不是弓手,军中寻常的弓箭手又用不惯这种弓,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复刻了将军的弓。
此时看着嬴抱月拉开长弓,他宛如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孩子。
“将军,这弓……”他忐忑不安地问道,却只见嬴抱月收起了这把弓,转身看向他露出一个的笑容。
“很棒,可以出师了。”
男人的眼中顿时绽放出璀璨的光彩,“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他连说了三遍那就好,笑得有些傻气,完全不像边境以精明着称的大商人钱多多。
嬴抱月静静看着他,心中涌动着很多情感,最终只化为嘴角的笑靥。
“你这下可帮大忙了,”她笑道,“后天的兵战,有了这把弓我底气要足了不少。”
然而钱伯方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殿下,万万不可大意,”他闭了闭眼睛,看向嬴抱月静静开口。
“属下得到一个消息,三日后的骑射战情况不太对。”
钱伯方定定看着嬴抱月,一字一顿地说出那句话。
“传闻这一届参加的修行者中,有射雕者。”
射雕者?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嬴抱月瞳孔微微收缩。
“西戎人至于吗?”她苦笑道,“天阶以下修行者举行的中阶大典,居然要派出射雕者?”
钱伯方脸色也极为难看。
只因射雕者三个字,是永夜长城驻军永远的噩梦。
大秦在永夜长城驻扎近十载,登上城头的将军总计有二十二人,其中有十七人死在战场上。
而这十七人中有十四人,都死在射雕者的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