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被吊死在正房的屋檐下,他的胸腹上血淋淋地刺着“杀人者杨昊”五个字!杨昊回首望了眼晴儿,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正房屋门虚掩着,推开门,厅堂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八具尸体,三具女尸还被扒光了衣裳,造成被奸杀的假象。
厅堂悬挂的画上、墙上、地上、柱子上,但凡能下笔的地方都用血写着同样的五个字:“杀人者杨昊!”杨昊脑子一阵眩晕,心中悔恨之极,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两个金吾卒会恨自己如此之深,竟不惜杀人栽赃。他的一时之仁竟害的驿丞一家九口人遭此无妄之灾!
“妈呀,杀人啦!”
一个早起上茅房的驿卒,路过驿丞家门口时发现大门开着,便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他发现了被吊死在屋檐下的驿丞,也看到了面目扭曲的杨昊和悲悲戚戚抹眼泪的晴儿。
“杀人啦!杀人啦!”
驿卒失魂落魄地叫嚷起来,还在睡梦中的白水驿被这尖利刺耳的声音唤醒了。杨昊知道这盆脏水自己暂时是洗不清了,他一把抓住晴儿的手,叫道:“快跟我走。”
报警的金锣声响彻驿站的上空,衣衫不整的驿卒们拉枪拽棒追了出来,此刻,杨昊已经骑上了马,但因路不熟正到处乱窜。
“关大门,快关大门。”驿卒们纷纷叫嚷道。
睡在夹门值房里的驿卒闻警讯,光着屁股跑出来抬路障堵大门。这反倒提醒了杨昊。
“抱紧我!”杨昊低吼道,晴儿慌忙搂住他的腰,她早被眼前这一幕闹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了。杨昊双腿一夹马腹,左手一提马缰,那马稀溜溜一阵长嘶,从路障上飞了过去。
一切都如梦中一般,在驿马凌空飞跃路障的那一刻,晴儿异常紧张地搂着杨昊的腰,把整个身子都贴着杨昊,恨不得钻进他的体内才觉安全。驿马稳稳落地,驮着飞奔而去。驿卒们懊悔万端地一个个摔棒砸枪,恨的咬牙切齿,望着那一张张扭曲的脸,晴儿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快乐。“扑哧”一声她笑出声来。
“别看了,都没穿衣裳。”杨昊忽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晴儿脸上一阵臊热,她缓缓地松开了手,却抿着唇在杨昊背上擂了一拳。
杨昊没有心思去判断晴儿这个动作的深层含意,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逃命,他心里很清楚用不了多久捕拿自己和晴儿的文书就会下达京畿左近各州县。因此逃出白水驿后,他没敢再走大路,而是沿着一条不知名的河流溯流而上。河流沿岸没有什么像样的村镇,官府的海捕文告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这。
现在让杨昊为难的是怎么安置晴儿,一夜之间,她由被自己裹胁的受害者变成了杀人犯的同犯,送她回城是不可能了。怎么办呢,杨昊心中茫然不知。杨昊自责后悔,当初为何要带她出来?为何不在渡口狠心将她丢下?为何……
晴儿倒没有显出什么不满,她依然是那副冷淡的面孔,单单是看人的目光柔和了些。这些天,她再没说过一句伤自己的话。每次路过村庄,都是她出面去购买粮食、马料。小鱼将她全部的家当都给了杨昊,这些银子和首饰足够两人吃喝三五年不愁,但晴儿每次买东西的时候仍锱铢必较,绝不乱花一文钱。
杨昊想这不光光是那几文钱的事,它表明晴儿的心里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敌意。杨昊甚至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不久前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女子似乎突然爱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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