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坡之变后,李亨带着两千禁军,如同丧家之犬,一路向南逃窜。
为何是向南?
东边是长安,那里已被叛军占领;北边是河西,那里是周钧麾下的驻地;西边是蜀中,李隆基要去那里养老,李亨更不敢去。
看来看去,只有先向南方逃窜,走一步算一步。
这一日,李亨命令军队,一路急行军,终于抵达山南东道的石泉地界。
确定没有追兵之后,李亨下令大军,在石泉附近扎营休整,自己则在帐中愁眉不展。
广平王李俶、建宁王李倓,在内侍李静忠的领路下,一起请求面见李亨。
李亨同意之后,李俶和李倓一起入了营帐,向前者请安。
李亨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还未开口,却是一阵长叹短嘘。
李俶看了一眼李静忠,后者微微摇头,脸上也是无奈。
李亨此时问道:“马嵬坡那时,倘若我负荆请罪,会不会要比如今好一些?”
李俶闻言,连忙劝道:“父亲,万万不可!”
李亨:“为何不可?”
李俶:“陛下的脾性,在座各位都是清楚。当年武惠妃只是说了些子虚乌有的罪名,陛下就将太子和两位亲王贬为庶人。之后,为了杜绝后患,陛下甚至下了死手,将三人一起处死……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对待子女,实在是令人胆寒。”
李亨先是沉默,之后又叹道:“马嵬坡一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
李俶又劝道:“父亲难道不想想,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在长安之中,每日都是如履薄冰。三番五次,险些惨遭他人陷害。马嵬坡之变,非父亲之过,不过是顺应局势罢了。”
李亨听见这话,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口中说道:“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任谁也没想到,那安西节度使周钧,居然会率领三百亲兵,千里迢迢的跑来马嵬坡。”
一旁的李倓说道:“父亲,当下再想周钧是如何出现,已是无用,不如合计一番,我们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李亨点头道:“此言在理,那依你们看,接下来应当如何?”
李俶:“父亲带兵不告而别,陛下恼怒,必定发了圣旨,要捉拿吾等。周钧忠于陛下,故而河西、陇右还有朔方,自然是不能去了。”
李亨:“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吗?”
李俶思虑片刻,提议道:“父亲,不如去江南吧?”
李亨一愣:“江南?”
李俶:“叛军如今盘踞在关中、河北、河南、河东一带,从舆图上来看,已经将大唐割裂为南北两片。长安、洛阳失守,朝廷已经名存实亡,各地的官驿大多荒废,政令无法相通。而江南的两道门户,雍丘和南阳,都被叛军重重围困,江南其实与孤岛无异,已经无法与北方保持联系了。”
李亨听到这里,有些懂了:“你是说,去江南借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