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见他如此,颇有些苦涩滋味涌上心头,苦涩中又掺杂着几丝甜蜜。他与万秀二人咫尺天涯,过了今晚就要分别,而自己却可陪伴林剑澜一直探寻下去相比之下,幸或不幸,就这样简单无凭。
为了追赶林剑澜,李隆基的驼队连日长途跋涉,早行晚歇,今日竟能得到半日休息,众人都放松之至,暮色将至之时已大都睡倒,年小侠也终于玩厌了堆沙的游戏,沉沉睡去。
只有林剑澜这几人各怀心事,默默分散而坐,竟不再多说一句话,直至沙丘最后一抹淡淡的阴影消失在黄昏与夜色的更替中。只是心事沉重却难抵身体倦怠,入夜时分,沙丘后的驼队中时断时续的传出轻微的此起彼伏的鼾声,在静谧的大漠中格外清晰。
忽的一阵急促的驴鸣将众人吵醒,李隆基的手下不免嘟嘟囔囔,埋怨这畜生半夜里发狂搅醒了好梦。阿依木和艾曼却知道这黑驴并不一般,半夜嘶叫一定有因,年小侠更是紧紧的靠在它身边,警觉的四处张望。
黑驴鸣叫的方向,月光如银覆满大漠,不远处一人手执长剑凝视众人所在的驼队。虽然他也是风尘仆仆,但长途奔波并未增添他一丝狼狈,略脏的白色衣衫穿在他身上似乎仍高洁如雪,衣襟处怒放的藏青色的牡丹图案更显他傲然狂放。
那人正是不远千里执着要寻林剑澜一战的“冠世墨玉”,他一步步走了过来,靠近了林剑澜才发现他面纱上隐隐透出血痕,“冠世墨玉”见到林剑澜,杀气陡然倍增,那血痕更是平添了几许凌厉。
林剑澜看他只孤身一人,连骆驼都没有带上一匹,不知他怎样寻到了大漠深处。李隆基此刻也睁开惺忪睡眼,正要起身,林剑澜急促低声道:“不要起来。”说罢已迎上前去,对“冠世墨玉”道:“你对御寇司的首位就那样执着?可曾想过胜了我也未必就能活着出这片大漠?”
“冠世墨玉”轻笑了一声,又皱眉恨声道:“我只恨当日随意应承下你约战之局,今日反倒被临淄王做了搪塞之言。待等取了你的头回去,他便无可推脱,无需多言,拿武器吧。”
林剑澜从怀中掏出那两把断剑,正要上前,却被年小侠一把抱住,颤声道:“林大哥,我不要你为爷爷报仇,你打不过他。”
“冠世墨玉”放声狂笑,道:“你倒还识相,可我今日也不能放过你,若叫你回到中原,御寇司首位我却坐不安稳。”
林剑澜早知他心狠,动起手来从不费丁点儿犹豫,使了个眼色,陆蔓走了过来将年小侠抱到一边,沉静之至道:“你怎知我一定会败?”
“冠世墨玉”并不再答话,只凝神而对。兵变那夜他曾反复观察过林剑澜的出招和功力,比起他在慈恩寺外的树林中交手之时进境如飞,因此此刻但当真对敌并不敢大意轻敌。
路蔓和白宗平不是“冠世墨玉”的对手,因此林剑澜一人胜负关乎身后众人性命,何况自约战之日以来他从未忘记过年永寿屋内血淋淋的惨状,此时对战无需客气,自然能沾得多少便宜就要沾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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