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多时辰,刘弘基的大军到了平武、义城界河青川水。
青川水是发源大巴山的一条自西向东流的小河,流经平武方维县,流经义城郡景谷县,最后注入白水。
这里是青川水中游,大巴山向南过渡的阶梯,虽然不再是高山峻岭,却也是山势起伏、丘陵不断,这一带人烟稀少,没什么农田,大片森林将山地和丘陵覆盖。
如果跨过青川水,就意味他们进入了景谷县境,刘弘基也考虑到隋军围城打援的策略。所以他在行军途出派出大量斥候沿路探查,任何可以用作伏兵之地都不能放过,确保大军能能够无惊无险的顺利南下。
刘弘基看了天色,心中迅速估算了一下,再向前走七八十里路,如果强行行军的话,大概明天便可以抵达,但因为军队连续行军了了一天多时间,着实疲惫了,要是强迫大军强行军,就等于是将一盘丰盛大菜端到隋军面前。所以刘弘基虽然心急如焚,但又不敢过度透支将士们体力。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休息之时,忽然发现前方的军队缓缓的停了下来,心下不由一紧,向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去看看,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
“遵命。”一名亲兵队正要带队而去,前方一名斥候飞马来报:“启禀大总管,跨河桥梁已经让隋军斥候拆毁了。”
刘弘基问道:“青川水对岸可曾发现大股隋军?”
“回大总管,前方斥候说对岸十里范围没有发现隋军,不过前方所有大小桥梁都被拆毁了。还有就是,隋军在前方十多里的官道之上要么堆满了大石头,要么就是从山中砍下大树拦路。”
“前方十里都如此?”
“正是如此,不过越到后面,石头和大概越来越少,前方斥候说是一伙隋军斥候所为,两者没有发生交战,对方发现我军士兵后就撤走了,显得比仓促。”斥候把自己所知如数道来。
“继续打探。”
“喏。”斥候一礼而退。
刘弘基沉吟了一会儿,抽出一支令箭,下令道:“令三千士兵到前方搭桥开道。”
“喏。”传令兵接令而去。
“大总管,好事啊。”身边的于志宁笑着说道:“前军斥候说围攻景谷城的隋军只有一万多人,兵力还不如我军的多,这也说明前方隋军已经倾巢出动了,否则的话,他们先集重兵把城中唐军歼灭,然后调头来断掉我军前路,给尉迟恭他们创造机会。”
“于司马所言极是。”旁边的苏世长赞同道:“必定是隋军一时半会拿不下景谷城,又听说我们轻装驰援,隋军主将担心腹背受敌,所以让斥候想尽一切办法来拖延我军抵达景谷城时间,以便他们能够专心对付城中唐军。也就是说,攻防战此时已经进入最为凶险、最为残酷的阶段。但只要城内唐军撑过这个阶段,隋军就后劲不足了,这也给了我们破敌之机,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绝’便是如此。”
“让前方士兵抓紧时间修复桥梁和道路,大军再行三十里!”两位司马的话,其实也是刘弘基之所想,如果他所抓住这个机会,就能与景谷城中士兵里应外合,联手吃掉这支攻城隋军,一旦愿望达成,也意味南下之路将消灭一个大威胁,当其他隋军反应过来时,他们至少已经过了义城,平平稳稳的进入巴西郡。
这个巨大的诱惑使刘弘基愿意冒险强行军,事实上,前军受困、后军抛弃辎重的处境也使他们别无选择了,好不容易有一线生机,又怎么能够错过?
刘弘基、于志宁、苏世长当然也担心这是隋军诱敌深入之计,不过诱敌深入是阴谋,其特点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真相大白就不值道哉,甚至在很多时候,反而利用对方不知自己已经暴露的弱点,来一个将计就计。
有此认识的刘弘基在接下来的行军过程中,严格要求斥候小心探查、排查,果然在一些险要之处发现了很多波次人数稀少的小股隋军,这些明显是隋军斥候兵由于占了敌明我暗的优势,让唐军斥候死了不少,可对拥有三万大军的刘弘基来说,不到两百人的阵亡,完成可以忽略不计。而经过一次又一次小规模厮杀,也使刘弘基等人坚信之前的推测——景谷隋军进退两难、黔驴技穷矣!
在双方斥候不断的战斗的时候,唐军主力也不断沿着森林边缘疾速行军,官道是大片茂密的森林,在前方探路的斥候和哨骑,不时将沿途无事消息传回中军。
到了太阳落山,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队伍又走了十余里便进入丘陵起伏、山势连绵的平缓地带,这时刘弘基又得到前方“斥候”送来的情报,说是有五千隋军退出了景谷战斗,向木马山方向撤离。
刘弘基大喜过望,以为隋军已经扛不住了,担心腹背受敌,所以准备撤军到木马山,然后凭地势与自己战斗,有此认识的刘弘基恨不得人人胁生双翼,飞到景谷城将这首鼠两端的隋军歼灭,当他听说前方是一片广袤的田野,更加放心的再次下令加快速度,似乎把正午就开始急行的事儿都忘记了,更没有看到他的士兵个个汗如雨下、气喘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