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煦经常在梦里见到福庆,依然是那么可爱有趣,还能清晰地听见公主叫‘父皇’呢!“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与君下世为父女,君作父皇我作女。”每梦见一次,煦帝就会吟诵一次这首并不怎么押韵的诗,可谓“以诗浇愁”而姑且聊以**。
一天,两天,三天。煦帝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他情不自禁地陷入魔怔了:难道真如文妃所言,一年足以抵得上三个春秋,甚至十个,朕此时如此憎恨这个糊涂妃子,为何总不能逃脱对她的想念,对她讲过的每一句话皆是那么着迷,对公主的思念对爱妃的眷恋,简直令人发疯,叫朕如何面对每一个没有文妃与公主的明天?“明天!”对,朕,作为一名多疾之君,究竟还能拥有几度春秋与朝暮?对,今晚一定不要对爱妃置气了,彻底原谅她吧!常言道:原谅别人,就是原谅自己。
当晚,煦帝壮着胆子,翻了文妃玉排。
“爱妃,你还能帮朕孕育几个龙胎吗?朕实在受不来失去福庆的打击了。”
“臣妾心如死灰,最美的娇花总是首先被暴雨摧残,最动人的鸟鸣总是要等到鸟儿死去才能欣赏到,最动人的情话总是要在酒后睡梦才能听到。与其这样,还不如糊里糊涂地度过一生呢!”
“誓死不再为皇室延续血脉了?”
“除非我死去,因为福庆太完美了,此生拥有她已足够,哪怕她不管不顾地绝别而去,仍然是臣妾与万岁的公主。”文妃执着言道,令煦帝大为恼火。
心情悲伤过后的文妃整日藏于“惜双双”,好像在消极避世一般,但是,更显得仙风道骨,不思人间烟火。面容极为沉静,极为白嫩,好像要把福庆的神韵牢牢记住,并转移到自己玉容上来。这是煦帝始料未及的,还以为这位遭受打击的文妃立即会形容枯槁,极为丑陋,但是,没想到更美了。油然道:“这就是史料中记载的妖后吗?难怪古人讲:最美不过素打扮,身着孝服的美人,那种惊艳之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万岁,您还冤枉臣妾吗?想我一片痴心,日月可鉴,神灵作证,还不是想彻底迅速治好公主顽疾,谁知天不遂怨,哎!”
“公主已天,自然要怪罪,而且终身不会谅解你。”煦帝依然是那么古板,令文妃大失所望,原来,福庆才是他最爱最爱的人呀!自己仅仅是他为皇室延续血脉的器具,岂有其理?文妃对眼前这个曾经认定的最为仁慈宽厚最为通情达理的帝王明显陌生起来了,甚至快要不认识了似的,连陌路也比不上!
“既然您那么爱公主,为何连我以及家人去祭奠也容不下?是何道理?”
“朕记得民间有云:猫哭耗子假慈悲。既然你不慎将福庆害死,还假模假样前去悔罪,朕就十分难解,认为于事无补。”
“如果公主在天有灵或者泉下有知,你这样讲,对得起谁?敢去福庆坟前问个清楚吗?”
“大胆!竟然敢如此要挟一国之君。”煦帝咆哮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行,以后罪臣是死是活,您作为神圣的君王,也请不要多管闲事了,让我自生自灭,好早些下去陪伴我的福庆,我的雅阳,我的孩子,她需要我。”
听到这,煦帝难受极了,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要与至爱的文妃和好如初吗?为何自己再次亲手亲口办砸了此事?
“还有事吗?我可要歇息了。”文妃下着逐客令。
“事已至此,那好吧。先各自冷静冷静,但是,记住,失去一凤,还有八凤,天服上不是绣着‘九凤朝阳’吗?再怎么置气,也不能不遵照公主的遗愿哪!”煦帝道。
“公主盼望臣妾早日陪她呢。”文妃讥讽道。
听此,煦帝才知道自己早已深深伤害了这位深明大义爱女如己的爱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紧紧抱住,狂吻着,喃喃致歉,文妃这才罢休了。
但是,文妃早已不再对鱼水之欢感兴趣,好像成了一个不谙男女之事的处子静女,这令十分看中这份美妙璧合之人生大事的煦帝,顿时失望至极,颓然败下阵来。心底默默道:“再也回不到**一刻值千金的过往了,如今竟然沦落成‘**千刻如噩梦。’人生何趣?”
就这样,煦帝过着不死不活的日子,连续过了二十天。煦帝终于忍不住了,将曾爱深爱过的文妃贬入冷宫,自己还公主“天理”之事,可不能让这个既爱且恨的妃子知道!
决定彻底追查此事,以泄自己满腔的愤怒。捕头办事不力,快一月仍未果,遂命令皇城司彻查此事,立马秘密逮捕了文妃左右侍女以及宦官数十人,并将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律刑讯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