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思索之际,眼见“锦夜”说出时间地点,言辞凿凿,底气十足,宗室子弟面面相觑,再度看了过来:“道长,你那时在何处?”
中年道士目光闪了闪,平静地开口:“贫道年前确在河西。”
“锦夜”道:“那可有人证明,你没有为我炼丹?”
中年道士不答反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阁下这般说,那贫道也要问,可有人证明,贫道在河西为你炼丹?”
“有!”
“锦夜”冷笑:“这个人自号‘长春’,欲服丹得长生久视,你所炼制的丹药就与此人有关,恰好此人已被朝廷所捕,你可敢与之对峙?”
“‘锦夜’,你这个叛徒!!”
中年道士心中勃然大怒,脸上则不动声色,抓住漏洞,立刻质疑:“倒是奇了,你怎知此人被朝廷所拿?又怎知贫道今日离府?”
“锦夜”冷声道:“阁下声名远播,为何不知?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回答我,你可敢与‘长春’对峙?”
“吵什么呐!”
不待他们分辨出个结果,伴随着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又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者正是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
他的身后跟着道录院的道录和都监,显然是算准了时间,中年道士一在北宅祈福完毕,就去道录院办理度牒,有了朝廷认可的身份,便是大不一样。
此时眼见争吵,任守忠加快了脚步,匆匆到了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赵允让之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才排众而出:“任都知!”
任守忠冷硬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老奴给三节度问安了!”
当年赵允让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是当作储君来培养的,任守忠削尖了脑袋想去巴结,虽然没轮上心腹,但也留下了些印象,此时问候得颇为亲近。
赵允让的态度则一如往常:“任都知是宫中老人了,又服侍太后,万万当不起此礼,不知今日来……?”
“圣人听闻太宗昔日所见的方外高士,有传人现世,欲请入道录院!”
任守忠目光一扫,落在中年道士身上,满是尊敬地道:“阁下就是法显道长?”
“正是贫道!”
中年道士行礼:“贫道山野之人,于时无用,亦不知神仙黄白之事、吐纳养生之理,非有方术可传!”
任守忠笑道:“道长过谦了,你是名士之后,圣人所求的也不是那方术异法,请入道录院受牒!”
“这……”
中年道士面露迟疑,看了看面容冷酷的“锦夜”。
赵允让见状,低声对着任守忠解释了起来。
“呦!”
任守忠的驴脸立刻沉下:“咱家没听错吧,街头的闲汉竟敢堵在广亲宅前,信口污蔑希夷先生的传人?圣人都是要见法显道长的,这是准备做什么?”
一顶大帽子扣上,宗室子弟纷纷变了色,再度看向“锦夜”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太后如今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是什么秘密,而方外之士确实有一些太医院都不具备的治病手段,两者结合,再看如今的纷争,莫非……与宫中有关?
那他们可不敢过问,纷纷闭上了嘴。
“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士,贸然让他入道录院,受度牒,这就是朝廷的法度么?”
“锦夜”却没有半分惧色,第一次在阳光下斥责着朝廷,更是觉得通体舒泰,然后义正言辞地喝问道:“我敢入开封府衙,受那位三元神探审问,这位清虚处士的再世传人,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