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中赶忙上前,压低声音急问道:“寇家大郎呢?你没有遇到他们夫妇?”
谢氏轻声道:“他们被寇老夫人唤走了,寇家已经在准备归乡的后事……”
“这就要归乡了?”陈执中变色,眉头紧锁:“你不好好劝劝?”
谢氏低声道:“老夫人主意已定,如何劝得?”
陈执中大为不悦:“那我带你来有何用?”
谢氏垂下头,本就憔悴的脸上更见哀色。
陈执中却已经懒得理会这个险些让自己无后,又不能助益政事的无用妇人,拂袖道:“走!回府!”
寇瑊和陈执中的家都在太平坊,陈执中的府邸更是身为宰相的父亲传下,位于最核心的地段,待得刚刚入府,却见一位花枝招展的妇人迎上:“相公回来了!”
此女头戴花冠,眉心点着艳色花钿,裙摆摇曳,那顾盼生姿的模样放到皇宫的嫔妃里都不逊色,与谢氏素淡的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身后更有一众仆婢前呼后拥。
可偏偏谢氏是妻,这位张氏的身份只是一个妾室。
眼见陈执中神情不太好看,谢氏又一副泱泱之色,张氏眼角挑了挑,赶忙上前勾住陈执中的手:“相公辛劳了,快来我屋内饮茶!”
陈执中唔了一声,被袅袅婷婷的爱妾拉着,直接进了张氏的林栖阁,迎面就见前唐诗人张九龄《感遇》悬于堂中,“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正在这篇佳作下转悠着,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露出几分笑颜。
陈执中的正妻谢氏生了两个女儿,另外纳的两个妾室生的也是女儿,年过四十依旧没有子嗣,不知去大相国寺祈了多少次愿,拜了多少尊菩萨,终于在去年,张氏为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
如此还有什么嫡庶之分,这可是他陈家的独苗苗!
眼见主君欢喜,张氏嘴角又露出一丝得意,赶忙趁热打铁:“相公,寇公的病……”
陈执中道:“你探得的消息是对的,寇瑊指望不上了,他家的那个老妇也准备带着子孙回乡,避得倒快!”
张氏眼波流转:“那……姐姐可曾劝住?”
陈执中哼了一声:“她只会吃斋念佛,家中操持都远不如你,在外还能说得动谁?”
张氏满意了,她听说寇瑊的老母亲是个趋吉避凶的,早就准备带着子孙避开这是非之地,才提议让谢氏去劝说,果然无功而返,轻轻叹了口气:“主君切莫这般说姐姐,她还是很用心的!”
“休提那无用的妇人!”
陈执中烦躁地摆了摆手,倒是看向自己的爱妾:“伱从哪得来的消息,连寇家内宅的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张氏笑着道:“妾身哪有这本事,还不是那些市井之徒,慕相公的威名,前来府邸投靠?都是下人问的话,妾身想着为相公分忧,才特意记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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