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吴景身子哆嗦半晌,猛地拜倒在地,连连叩首:“公子!我师父还活着,他老人家一定还活着,求你救救他……杀了那些人的罪名,由我来顶!由我来顶行不行?”
其他四名武僧也齐齐跪下:“我们都愿顶罪!”
狄进没有迂回,直接道:“你们也知道,这不可能!”
“悟净,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你的法号,不是为了说服你,而是你方才的一番话说得极好!任何人做事都要付出代价,且罪责只有自己来担,你杀了陈知俭,即便是有乞儿帮的丐首诱导,但在作案的过程里,你全程是清醒且毫无外力逼迫的,这样的行为,就必须对杀人案负责,你该去开封府衙,给陈公一个交代!”
“同样的道理,你师父孙洪如果真的选择为了他的亲子亲女报仇,将其余三十多人杀死,且不说律法与道德会如何审判这种行为,这也是他的责任,没有别人顶替一说!你便是自作主张地揽到身上,你师父就真的愿意么?”
吴景双拳握紧,伏于地上,许久许久后,抬起头来:“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置此案?抓我师父归案,给京城百姓以交代,告诉所有人,灭门案就是家主杀了全家,让他们不要再害怕了?”
狄进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欺下媚上而已,于法理道义,皆无意义!你有一句话我也认同,此案的根本源头,还是那些炮制出‘孙家’这个畸形存在的达官权贵!”
“他们不仅将自己的外室扮成他人妻妾,将自己的儿女扮成他人的子女,还做了很多恶举!如果幼子幼女真是你师父唯二的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夭折的?那具多出来的尸体,是不是发现事情即将败露,派出谋害你师父的人?开封府前任推官袁弘靖是怎么失踪的?是谁出面压下了这起案子,让它成为了无首迷案?”
“这个人,我要将他揪出来,然后定罪!但也只有这个人会被定罪,牵连不了太多!”
狄进很清楚,普通人尚且法不责众,更别提现在这个众,还全部住在太平坊中。
即便此案的风波席卷京师,得上下关注,他能够借机一查到底,但也不可能真的将桌子完全掀了。
所以与其抱着让所有涉案权贵都倒霉的天真想法,唯有瞄准行径最恶劣,谋害稚子、冤杀推官的那一户,才是可实践的操作。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作为当事人的吴景自然接受不了,他恨不得所有与案件有牵连的统统受到惩罚,至不济也要颜面扫地,但在狄进的逼视下,终究咬着牙道:“那我们要做什么?”
狄进来到床边,看着这个中毒昏迷的闲汉:“此案风波极大,最终审案时,必然要由开封府衙公开审理,给京师百姓一个交代,那就需要铁证如山!物证已经发掘了一部分,比如袁弘靖藏起的笔录,比如开棺验骨的异常,但终究不是决定性的,关键还在人证……他就是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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