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是无妄之灾。德刚叔奉家父之命,前去洪州城为世交张叔贺寿。哦,张叔就是豫章参议、兼领督册道张大人。结果在富口县遇到宵小谋财害命,下毒暗害了他。呜呼哀哉!”
覃徽凤目光闪烁地说道,神情语气十分悲痛。他想起某人特意写的那封信里所言,心里有些忿然,却又无可奈何。
魏国显在京里也听说过李浩、覃北斗一伙跟昌国公为首的勋贵斗得不亦乐乎,而豫章是分战场之一,相斗的两边是藩司、都司和乐王加致仕的韩尚书。听说战况相当的激烈。
他识趣地不再追问此事,引着覃徽凤继续逛起这工地来。
“芷仁兄,这些民夫和工匠们是不是用的分段施工?那边是不是用的流水作业法?”覃徽凤好奇地问道。
“南缘公子,是的。”
“看上去平平无奇。”
“南缘公子有所不知,我泱泱天朝,从秦汉开始,营造工程动辄上万十数万民夫,调度之法早就成形。分段施工,流水作业法等方法,历朝历代都在用,所以南缘公子看上去平平无奇。”
“芷仁兄,我听鸿胪寺一位世叔说过一个笑话,他曾经奉旨去东倭册封新国主,在那里滞留了一段时间。他说东倭要是有官吏懂个分段施工,就要被奉为国士无双的的治世能吏。”
魏国显也笑了,“东倭小国寡民,当然孤陋寡闻。”
“小国寡民,却心怀叵测。前些年跟西洋红毛番勾结在一起,乱朝鲜,占琉球,肆乱沿海,作恶多端。”
“南缘公子,那东倭被我朝王师讨伐后,不是服服帖帖了吗?”
“野性难驯啊!”覃徽凤感叹了一句,不再多说,转而指着河边工地问道,“芷仁兄,那是在干什么?”
“南缘公子,那是在扩建码头。以前富口县的码头都是栈桥的。风吹雨打,木桩、木板容易腐烂,现在看样子是要修建成好几种,这边看样子应该是顺岸长堤码头,那边是改成石墩子的栈桥码头,最远处那里应该是斜坡码头。因地制宜,富口县还是花了一番心思。”
“以微知著,如此看来,这富口县署理知县岑县丞,确实是位干实事的能吏。”覃徽凤那双眼睛跟猫眼一样通透闪光。
魏国显扫了一眼绵延数里地,到处热火朝天的工地,也忍不住感叹道:“在下也从未见过如此务实的官吏。”
“听说那岑县丞只是秀才出身。”覃徽凤突然说了一句话。
魏国显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在下一介举人,自认为才干也不及这位秀才出身的岑县丞。这份魄力,还有这份筹划调度能力,确实让人侧目。”
覃徽凤微笑着摆摆手,解释道:“芷仁兄多想了。这位岑县丞的才干,有些进士都抵不上。我在想,他如此能干,是不是就是因为没有读太多经义,没有读成迂腐之辈?”
魏国显一愣,不知道如何应答。这时,突然远处传来欢呼声,然后这份欢喜像是湖面上荡起的波澜,迅速向整个工地蔓延。数以千计的民夫和百姓们站在那里欢呼不已,有的甚至还留下眼泪。
与此同时,覃徽凤和魏国显听到城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过了一会,奉命前去打探的随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公子,魏大人,据说是县衙传出消息,湖匪一阵风与流窜的江匪翻江龙火拼,一阵风全军覆灭。还说富口县巡哨的乡兵闻讯赶到一阵风的巢穴,发现一地的尸首,经检查,匪首朴仁勇以下共计大头目五人,小头目十二人,匪徒三百九十一人,悉数被杀。首级被带了回来。”
魏国显忍不住大喜道:“一阵风危害星子湖多年,我在京城里也听过其凶名。我的好友林学儒,中进士后赴丛安县就任,一家老小就是死于那帮匪众手里。而今天理昭昭,因果报应!林兄,你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看着魏国显在那里激动地大喊大叫,覃徽凤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岑国璋,你还真是睚眦必报的狠人,一阵风暗算了你两回,你就费尽心思,硬是要把他们给斩草除根,连乐王爷的面子也不给。呵呵,要是豫章上下官员都有你这份狠劲和硬气,何至于让乐王变得如此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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