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官的话,总共六百四十五两银子。”旁边一位伙计把算盘啪啪一打,报了一个数字。
“掌柜的,这个数字不吉利,这样吧,六百六十六两,如何?”岑国璋朗声道。
“客官是位爽利人,小的也不矫情了,就六百六十六两。”范大友手指头都捏成兰花指了。
这么痛快的豪客,一年难遇到一个。要是江州府五县的官吏都像他这样爽利,妹夫运作三品九卿官职的费用,早就凑齐了。
“江夏城隆利昌号的汇票收不收?不收的话只能跟我去驿馆收现银。”
“隆利昌号的汇票当然收。”范大友笑吟吟地说道。江州与江夏挨得更近,往来更多,隆利昌号的汇票更加通用。
“货品包装好后,给我送到城东恒三街的驿馆去,报富口县的岑老爷即可。这是地址。”岑国璋递过去一份帖子。
范大友心领神会地接过来,却是六扣白柬。翻开一看,上书:“治下富口县署理知县、实授县丞,荆楚潭州府岑国璋字益之,稽首禀见。”
这是一份再正式不过的拜见上官的手本,范大友当着岑国璋的面,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六百六十六”五个字,吹干墨迹,盖上一方小印,夹在手本,信誓旦旦地说道:“客官放心,保证送到,保管让客官心满意足。”
“范掌柜,冒昧再问一句,鄙人想去青瓦巷拜会贵人,不知该找哪一位?”
“找赵四就好,他是小的表舅,提起我的名字,对客官肯定另眼相待。”范大友笑眯眯地答道。
“多谢!”
看着岑国璋的背影,范大友饶有兴趣地低声自言:“富口县的岑县丞,原本以为真是位刚正不阿的青天老爷,想不到跟我妹夫一样。想必他俩一定会惺惺相惜吧。”
说罢他把手本包好,递给一位伙计,切切吩咐道:“把货品送到驿馆后,马上把这东西送到府上去,不得有半点闪失。我们做生意,讲得就是诚信,明白吗?”
“三爷你放心,保管给你办得妥当,绝不会有闪失。”
岑国璋叫出了宋公亮,拎了点富口货真价实的特产,直奔青瓦巷,府衙的后院大门就开在那里。
到了那里,门房淡然地问道:“找谁?”
“找赵四爷。”门房愣了一下,马上转身进去,叫唤道:“赵四爷,有人找。”
不过十几息,一个瘦高四十岁的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远远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水烟呛味。他站在门口漠然地问道:“敢问哪位找我?”
“鄙人富口县来的,姓岑。想拜见府上老爷。刚去了足千利,那里范掌柜的让找你。说你义薄云天,古道热肠。”
听到表外甥的名字,赵四黑瘦的脸挤出了几分笑容,拱手道:“那是朋友们的抬举。”然后接过岑国璋和宋公亮的手本,翻开一看,首先入眼的是一张江州城德盛昌号的票子,即见兑付十足纹银十两。
再看宋公亮的手本,却是五两的票子。
赵四的笑容更盛了,“原来是富口县署理正堂岑大老爷,典史宋四老爷,小的马上进去禀告,请稍等。丁六,赶紧把两位老爷引到门房去,上茶伺候着。”
等到赵四离去,岑国璋往丁六的衣袖里塞过去一吊钱,他那张苦瓜脸立即变成了西瓜脸,腰弯了,嘴也甜了。
此时的江州知府黄彦章正在府衙后院水池旁的亭子里纳凉。他三十六七岁,圆长脸,五官匀称,显得很有福气。白净微胖,胡须头发细心打理过,显得油光顺滑亮。
“老爷,这是抚州府临川的西瓜,脆、沙、爽、甜,妾身叫人在井里泡了半天,正好。”说话的是黄彦章太太的通房丫鬟范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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