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国公迟疑地问道:“儿子的意思是兄弟之间,当以友恭为上,就算是传出去,也是美德。玥儿那里,晚些再赏也不迟。”
“你也知道玥哥儿劳苦功高啊。你们这些爷们,锦衣玉食,花天酒地,养外室,供清客,只管从公中支钱去。可曾知道这钱是玥哥儿东奔西跑,天南海北地挣来的。你不好好安抚犒赏这位有功之臣,却为了一介虚名,去讨好养不熟的人。你就是这么当家的!”
昌国公争辩道:“母亲大人说得有些过了...”
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得有些过!老大一大家子用府上的,吃府上的,还在外面说三道四。外人听了,还不知道府上怎么虐待他们一家子。你就是把国公位子,连这一府家业给了他,他也不见得感激你,还会认为这些都是他应该的!”
这一次昌国公夫人难得地站在老太太这边,“老爷,你不知道啊,大老爷在外面说得有多难听。算了,那些话,我都说不出口去。老太太说得没错,皇上的恩赏,多难得的机会,肯定是要给到为府上做贡献的人。”
“玥儿这些年忙进忙出,劳苦功高,确实该犒赏一番。”
昌国公夫人心里,吴玥每年给府上挣回那么多银子,让自己的亲儿子衣食无忧,这就是最大的功劳。
以后昌国公府这份家业,肯定要传到她宝贝瑜儿手里,那么吴玥作为辅佐的大管事,就跟辅佐她外孙的岑国璋一样,要好生笼络一番。
看不起是一回事,只要这人还有用,昌国公夫人愿意屈尊放下身段,使出手段,好好拉拢。这个时候,她有些理解表表哥兼女婿,正弘帝的这些举措。
在老太太和太太的双重压力下,昌国公终于放弃了克己复礼的坚持,也放弃了品性优良,好学上进的吴琨,把不学无术、终日与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的庶子吴玥报了上去,很快获得一个云骑尉的荫赏。
喜出望外的吴玥拉着吴瑜直奔春熏楼。
吴瑜自从苏州吊唁老丈人兼姑父如海公回京后,就魂不守舍,天天牵挂着他的绛珠妹子。他从对东南战事漠不关心到日夜牵挂,尤其是松江府的战事,一点一滴都不肯放弃。
老太太心痛身处险地的外孙女,派人去接陈绛珠,吴瑜是双手双脚赞同。可是绛珠跟她父亲性格一样,外柔内刚,说不肯来就是不肯来,外祖母和爱人的眼泪也不管用。
这下可把吴瑜心痛坏了,日夜牵挂,担心逆贼打破了松江城,兵荒马乱的,绛珠妹子会出事。幸好苏澹顶得住,把松江城守得四平八稳,没让逆贼占到一点便宜。
后来岑国璋出山,带着陕甘新军风卷残云,迅速把局势扭转。逆贼忙于应对岑国璋的步步为营的围攻,也没有精力和兵力去打松江城了。
不用那么担忧,可是思念却愈加强烈。尤其是昌国公夫人打着小算盘,想先给吴瑜找几个妾侍,传宗接代再说。这事老太太也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接触了各路大家闺秀,和各家的庶女后,吴瑜觉得这群庸脂俗粉,更加衬托出绛珠妹子如出水芙蓉,冰山雪莲,如此的卓越不凡。
“二哥,你着急忙慌地拉我出来干什么?”吴瑜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还要整理这些日子做的诗词,好叫人捎给绛珠妹妹看。”
“好事!扬州、江宁沦陷,好些位大家从江南逃了出来,在京师南城挂牌讨生活。今儿我抢到了玉堂春的牌子。知道玉堂春是谁吗?”
吴瑜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喜色来,“如何不知,秦淮河上的花冠状元。艳名冠绝江南,听说广安王慕名而去,想要强行求欢,她干脆纵身跳河,宁死不从。果真是位奇女子!”
吴玥嘿嘿一笑,“我的三弟,你休要被这些故事给糊弄了。”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
“玉堂春以才情闻名,颜色有七八分,却不是顶尖。那位死鬼广安王在秦淮河讨伐时,一是看身材,必须是奇伟女子;二是看脸蛋。剩下得才情什么,都无所谓。偏偏玉堂春在头一条上就失了分,居然没被广安王看上,由此躲过一劫。”
“玉堂春北奔京师,坐馆错金楼。她要想在京师打开局面,自然要编些喜闻乐见的故事,讨三弟你这样的人仰慕,都是手段。”
吴瑜无语地摇了摇头,很好奇地问道:“二哥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京师里的大报小报,别看后面的东家名字不一样,落到最后,都跟明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跟他们有关系,又认识里其中一位资深编辑,喝酒时听他说了几句。”
“唉,人心不古啊!”吴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心里泛起一阵烦恼,于是挑起车窗帘,看向外面,无意间发现街边有两人正迈步进入一家酒楼,只觉得眼熟,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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