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途中遇到叛军,覃徽凤、赵禹霖、孙道达三位大人都受了伤,上了船后,孙大人伤重不治,身故了。陈启连、程子儒裹挟着王典林等宣抚司、留后府数十位官员,降了贼军。”
周年安念完后,发现这急报是一份两张,下面还有一张。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殿里所有人的脸,都是一个色,仿佛寒冬腊月屋外冻住了的猪脸肉。
他悄悄看向周吉祥,心里在疾呼着,干爹哦,我的亲爹啊,为了巴结你,我可是改名换姓,才叫的周年安。你千万要救救干儿子我啊!
可是周吉祥现在自己都还在寻思着方法,好把自己从这越来越腥臭难闻的坑里脱身出来,那里还顾得上他。
周年安找不到救命稻草,惶惶不安时,听到黄敬咳嗽了一声,浑身一个激灵,马上又开始念道。
“另据江都急报,驻瓜州的守备营降敌。他们把原本扣押在瓜州的两百多艘船只,悉数开到南岸,投效了贼军。叛贼得了这两百多艘船只,趁夜抢渡。等到左路水师赶到时,叛军已经运送了两万余人到瓜州,并逆运河北上。”
“消息传到江都,城中大乱,富商贵门纷纷出城逃避。宣抚司行辕时在瘦西湖,众人皆在岸上各处玩耍。闻到敌讯,纷纷奔逃上船。慌不择路之下,广安王被人挤下水去。等到众人将其救上,已经...已经...已经身故。”
正弘帝猛烈地咳嗽起来,黄敬连忙上前,一边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一边递过去一方手帕。
正弘帝捂在手帕里咳嗽了近半刻钟,终于慢慢缓和下来。任世恩递过去一杯参茶,正弘帝缓缓地喝了几口后,摇了摇头,靠着龙椅上微眯着眼睛喘着粗气。
黄敬展开手里的手帕,脸色大变。他在正弘帝和其它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把手帕展示给任世恩看。
看到上面全是黑色的血迹,任世恩脸上的肌肉抖动不已。他最后还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黄敬不要声张。
任世恩转过身来,用不大但殿里都听得到声音说道:“皇上心神憔悴,累了。覃大人,你先回府去吧。等皇上缓过劲,跟诸位大人商议过,再听候处置吧。”
覃北斗连磕了三个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蹒跚地向殿外走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洪老先生,你是内阁首辅,总得定个主意出来,先把危急应付过去。叛军现在不仅打下了江宁,糜烂了江南。还打过了江北,要是蔓延开来,那可如何是好?”
任世恩继续说道。
洪中贯看向陈可法和汪中岛,这两人的目光躲躲闪闪,知道不仅心绪不宁,更加胆气皆丧。
于是他站在那里稍加思量,朗声道:“鉴于江南乱事愈加糜烂,内阁票拟,调陕甘巡抚岑国璋为兵部尚书,加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江淮、江南、浙江、江西、闽海等地,提督水陆军务,节制诸镇各军及东南海防,兼理粮饷。即日率所部东进,主持平定东南乱事事宜。”
洪中贯的话把殿里其他人吓了一跳,他们的脸色闪烁着不同的颜色,各自的心思一一浮现在其上。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口说话。
任世恩低下头来,轻声问正弘帝。
“皇爷,你看洪首辅的票拟,妥当吗?”
殿里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心跳声清晰可辨地在众人的耳朵旁回响着,空气几乎凝固成了冬天里的冰。
过了好一会,正弘帝艰难地点了点头,微微哆嗦的嘴唇吐出两个字:“允准!”
任世恩立即直起身来,朗声道:“内阁票拟,皇上批红,允准!立即拟诏用宝,八百里加急送至平凉以及江淮、江南、浙江、江西、闽海五地三司。并明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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