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生存。
伤痛、绝望。
恐惧、麻木。
这一刻仿佛被凝固在那里,凝固在每个一个叛军的脸上,手上和身上。直到又一阵枪声响起。
枪声仿佛让叛军各自找到了感觉,伤口的痛楚终于沿着神经传到了大脑处,惨叫声、嘶嚎声,仿佛被从口袋里放出来的风,在战场上回响着。
刚才还呆滞的一个叛军,突然像是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掉头就往回跑。摔了一跤,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拼命地向前跑。
“砰”,在枪声中,跑动的叛军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身子却还在向前,然后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两个叛军刚起身,准备跟着一起跑,看到这情景,一个扑身又趴在了地上。
硝烟在战场上弥漫飘荡,给这片黄褐色的土地上披上一层氤氲,就像给一幅画渲染上淡淡的青墨。太阳在东边斜斜地挂着,看着这惨烈的杀戮,束手无措,只能在天边无助地徘徊旁观着。
有人在这里死去,有人在这里活着,有人在这里拼命,还有人在这里彷徨惊恐。这层青墨氤氲,就像是命运之神的手,拂过战场上每一寸土地。
有人钻进这团氤氲,很快又钻了出来。有人进去了,却再也看不见。
岑国璋的望远镜缓缓地移动着,观察着战场上每一处。他收起了望远镜,脸色凝重地对常无相说道:“还是差了一些。”
“老爷,差了什么?”
“我们的火枪,持续火力还是差了些。”
看着常无相一脸懵圈,岑国璋稍微解释了下,“就是放枪之间的时间太久了。”
“哦,我觉得还是比弓箭要强。弓箭虽然可以射得密,但是全凭人力,一般的弓箭手,拉弓十次手臂就酸了。强行坚持下去,手臂就要废掉。而且火枪的威力,不是弓箭能比的。”
常无相想了想又说道,“还有火枪兵只要训练三到六个月,就可以上战场了。弓箭手,没有三五年训练,怎么敢在战场上用?”
岑国璋转过头来,微微笑,“你个和尚,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懂了。”
“跟着老爷战场上多了,见过猪跑得多,也就明白了。”
“你啊这张破嘴!要是让同袍们知道了,非下黑手揍你不可!”
“我不怕,他们就是来十个八个,也不是我对手。”常无相撇着嘴说道。
“人家玩得是火枪,怎么可能跟你动拳脚,直接给你打黑枪。战场上,一发弹丸飞来,你知道是哪里来的?”
常无相脸上的得意凝固了,想了想,最后喏喏地说道:“打黑枪啊,那我真防不住。老爷,以后我会往你身边多靠靠。那群混蛋,宁可开枪打他们亲老子,也不肯拿枪口瞄你。”
岑国璋仰首大笑,笑声中,远处战场的枪声变得稀稀落落。
过了一会,岑国璋猛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兴武堡的后方传来,他急忙走到这个方向的护墙后面,举起望远镜。只见镜头里,数千骑兵像一条索命的黑色铁链,正向兴武堡锁来。
“抚帅,叛军分兵迂回,把我们围住了。”王审綦匆匆跑回来,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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