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费心劳神促成的这份孝心,皇上肯定满意。皇上高兴了,天下就太平了。东南勋贵世家们又能安享富贵,福祚绵长。只是,数百万被巧取豪夺走土地,饥寒交迫的百姓们怎么办?”
陈如海默然一会答道:“总有活路留给他们。恒源祥、隆利昌等商号在东南松江、明州大办工厂实业,招纳百姓以十万计,功德无量。一旦事乱,吃苦的还不是百姓?”
岑国璋看了他一会,突然转言道:“听说陈公这次进京,还要把绛珠姐儿与吴家三爷的亲事定下来?”
提到女儿,陈如海顿时云散月明。
“是的。珠儿已经十六岁了,该定下终身。吴瑜此子,虽然不尽如意,但为人赤诚,待人真心。又是昌国公府的嗣子,总不会让珠儿饿着冷着。”
“陈公,我怎么听说昌国公府有些人,反倒瞧不上绛珠姐儿了。说什么一介藩台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国舅爷。真是天大的笑话。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还未见分晓,昌国公府的某些人,就以为宫里的大姐儿生的是太子。”
说到这里,岑国璋笑声越发冷冽。
“杨妃是怎么没的,他们还看不明白吗?紫禁城,自从前朝太宗皇帝迁都修建之后,不知藏了多少的冤魂,真不差吴妃这么一个。”
陈如海连连咳嗽,脸都咳红了,岑国璋却置若罔闻。
“陈公,我听到的消息是,那些人准备是连吴妃一块收拾的。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不想把事做得太绝,惹人生疑,这才留了吴妃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多等二十天再揭发。杨妃固然完蛋,吴妃也不是保不住肚子里的龙种。”
陈如海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最后汇集成一颗颗,沿着脸颊滚动向下。
到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岑国璋果真是胆大包天,如此隐晦的事情,他也敢说。
不过屋里都是自己人,外面有心腹看守,不用担心外人窥听。想到这里,陈如海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岑国璋胆大包天是没错,但他做事极有章法,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今天他突然提起吴妃的事,难道有什么用意?
“陈公,我知道,眼皮子浅的只是昌国公府里某些贵妇人,公爷等几位还是识大体的。你此去京师,当好好劝劝他们,不要辜负吴妃的一番苦心啊。”
说到这里,岑国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普天下,恐怕也只有你劝得动昌国公他们几位了。”
陈如海已经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不明白,岑国璋为何对吴妃如此看重。但是心头一转,万一吴妃生下皇子,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有三位了。难道王门一脉也准备下场押注了?
他慎重地点了点头,“益之的良言某记在心中,此去京师,定会好生劝导吴世兄。”
“有劳陈公。”
四人吃饭喝酒,畅所欲言,十分痛快,不善饮酒的陈如海喝得微微醉熏。
只是时光如梭,陈如海明早还要赶路进京,需要早些回去歇息准备,只能作罢。
临别时,岑国璋握着陈如海的手说道:“陈公,当保重,尤其出入需谨慎些。你做的这些事,皇上和部分人满意,自然有另外部分人是非常不满的。他们心思毒辣,恐怕会铤而走险啊。”
陈如海不以为然,但还是谢过岑国璋的好意,在随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岑国璋目光深邃,过了一会转身对刘猛和宋公亮说道:“我们再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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