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由着她来,主要是她对皇后这份孝心。而且皇后吃了觉得好,肯定会推荐给皇上。他每旬都要跟皇后吃一次饭。
皇上吃了觉得好,御膳房这份辛苦就没有白费。
紫禁城有两处御膳房,一处叫内御膳房。跟着皇上走,皇上住哪,就搬到附近去。现在在长生宫附近的一处院子里,专门给皇上备早餐午饭,以及临时吃食的。
还有一处叫外御膳房,在景运门外,专给皇上备正餐的,以及为皇后和嫔妃等主子们准备三餐的所在。
任泉道带着汪置折回一段路,从皇极殿和奉先殿之间的巷道走,绕过九龙壁,直奔外御膳房的后门。正巧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钻进路边的一处僻静地方。
汪置眼珠子一转,示意任泉道不要声张,然后摄手摄脚地从另外方向绕了过去。
“今儿凤藻宫只吃这么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问道。
“那位说今天胃口不好。”
“那你把药的分量拿捏好了,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事,你我都活不了。”
“放心好了,我特意用戥子秤过的,刚刚好。”
“那就好,再坚持一个月,等药性入了身子,我们再找机会推了这差事,到时候天塌下来也不管我们的事。”
“嘻嘻,那是,到时候我们等着领赏就好了。”
“赶紧走,耽误太久,小心凤藻宫里起了疑心。”
很快,两位小火者端着两个盒子走了出来。盒子完全用锦缎棉布里外包裹着的,这么冷的天,热乎乎的汤到了凤藻宫还能冒热气。
等那两人走远,汪置走出来,眼睛里满是兴奋。
“居然有人给吴妃下药!”
汪置拉着任泉道的衣袖,激动不已地说道。
“主子,这事关系重大,我们赶紧禀告皇后去。”
“对,得赶紧禀告皇后去!”
汪置一路狂奔,两条长腿都快要踢到自个的屁股上。任泉道在后面追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
陈皇后闻讯走到正厅,看到汪置貂绒坎肩斜了,玄狐围脖散了,乌黑的头发上冒着缕缕热气。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
“嫣儿,出什么事?跑出一身汗来,到时候风一吹就风寒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陈皇后宠溺地说道。
“娘娘,我听到个天大的消息。”
陈皇后听完后,脸色一变,马上叫来心腹宫女,叮嘱两句,叫她赶紧去凤藻宫。然后又叫人把任世恩悄悄请来。
三刻钟后,任世恩带着上百位内侍番子,还有十几位都知监的大小珰头,先把秀福宫封了个水泄不通,然后推开守着门的火者,直接涌了进去。
“任世恩,你好大胆子,敢闯本宫的住所!”
“杨妃娘娘,老奴奉皇后懿旨,前来秀福宫查抄不法物件。”任世恩恭敬地作揖行礼,慈眉善目地答道。
“不法物件?我秀福宫有什么不法物件?”
任世恩没有做声,只是挥挥手。
“谁敢!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在我秀福宫放肆。”杨妃怒吼一声。
带头的太监脚步缓了缓,眼角看到任世恩站在那里,沉寂如水,于是不管不顾,直冲进去。
受此大辱,杨妃气得浑身打颤,脸色惨白,指着任世恩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要去禀告皇上,有恶奴欺主!”
“皇上和皇后待会就到,请杨妃娘娘稍安勿躁。”任世恩还是那么不急不缓地答道。
过了一刻钟,正弘帝和陈皇后一行人进了秀福宫。
看到皇上来了,杨妃喜出望外,刚才还愤怒变形的脸马上变得无比凄苦,泪水在秀脸上哗哗地流,真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皇上,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杨妃娇滴悲切地啼哭道,有如杜鹃滴血。可是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应。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皇上恍然换了一个人。不复往日的温柔体贴,目光阴冷地看过来,就像一条毒蛇。
杨妃把满腹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
正弘帝和陈皇后在上首座位上坐下,杨妃带着秀福宫的人,全集中在右侧。任世恩带着人,站在左侧。
整个殿厅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两个都知监珰头各捧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跪在正弘帝和陈皇后跟前,高高地举起。
一个盘子上放着一尊密宗欢喜佛像,拳头大小,一阴一阳交织缠绵在一起,肢体、神情等细节都栩栩如生。再一仔细看,居然是纯金打造的。
正弘帝看了一眼,厌恶地挥挥手,叫人端下。
另一个盘子上放着四个木偶,两女和两个少年。材质应该是罕见的阴沉木,神情相貌都用心雕刻过,只是上面插满了短针。
正弘帝脸色阴沉得如同腊月寒冰。
他拿起其中一个,初看一眼面目,忍不住转头看向陈皇后,两者居然有五六成相似。在手里转过来,背上刻着陈皇后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正弘帝的手忍不住颤抖,他用尽全力轻轻放下,又拿起来一个。雕刻得跟吴妃有六七分像,后面刻着吴妃的名讳和生辰八字。再看其余两个少年木偶,居然是广安郡王和广顺郡王。
“混账东西!”正弘帝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悉数爆发出来,他抓起其中一个木偶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杨妃脸色惨白,居然在宫廷行恶毒的厌胜之术,这是死罪。她就是怀了十个龙种也免不了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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