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股怒火的驱动下,这数百人缓缓前进,向岑国璋慢慢逼近。他身前虽然有十几位护卫,但是与对面黑压压的人群一比,显得势单力薄,眼看就要被淹没了。
老白记酒楼里,外面的动静清晰无误地传了进来,听到那些盐户们一字一顿地把各自所属的盐场讲了出来后,张简等几位盐场大使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哪个混蛋,在这里给老子上眼药!”一位瘦高像竹竿的盐场大使,此时不顾隔壁雅间里坐着他们的顶头上司,高声吼了起来。
嘴里叫嚷着,眼睛却向里面的雅间瞟了过来。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仿佛这么一说,里面的新任都转盐运使大人就能体谅他的苦衷,为他洗刷掉突如其来的不白之冤。
“嚷嚷什么?嚷嚷了就能让岑大人、许大人明白我们的委屈了?”张简不耐烦地说道,“今儿恐怕是拜香教的那伙子神棍们给老子上眼药。”
“没错,看着架势应该就是拜香教淮东分坛的那些家伙。”一位巡检小吏开口道。
他常年负责缉私捕盗,跟拜香教那伙人打交道得比较多,非常熟悉。
“嘿,这些混蛋今儿吃了豹子胆了!不去烧香拜他们的鬼神,怎么跑到这里来生事了?”几位盐场大使们议论纷纷道。
张简的脸色却像是猪肝色,“他娘的,这些混蛋是怎么知道今天来的是岑大人?哪个王八蛋走漏风声了?”
竹竿盐场大使眼睛一转,掉头过来对着张简,语气不善地说道:“我们都是刚刚才知道,跟着许大人迎接的是岑大人。就算想走漏风声,也来不及啊。倒是张大人,你早几天就来了这西溪镇,忙进忙出地张罗着。想必知道些风声吧。”
“天地良心,我只知道今儿除了要招待许大人,还要招待另外一位大人,可我也不知道是岑大人啊!”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竹竿盐场大使斜着眼睛问道。
“天地良心!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是岑大人,我他妈的让盐齁死!让海水淹死!让天雷给劈死!”
张简指天指地发誓道。
其他人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并不为他恶毒的誓言所打动。这年头,谁不三天两头发个誓?要是都当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这时候,四个伙计们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上面重重叠叠地全是好菜。他们围在四个边,飞快地将盘子里的菜肴搬了下来,整齐地码在桌面上。
“嘿,你们这些人,外面出那么大的事,还招呼着上菜呢?谁吃得下?”竹竿盐场大使说道。
一位伙计谄笑道:“老爷们,外面闹归闹,总要吃饭的。到时候事平了,老爷们要吃饭了,却还没上菜,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同时也有四个伙计端着盘子敲响了里面雅间的门。
岑国璋出去后,许良悄悄钻了进来,站在旁边跟许遇仙说着话。
“老爷,这唱得是哪一出?”听着外面的动静,许良心神不定地问道。
“有人在给岑大人和我一个下马威啊。”
“盐帮?”
“一群私盐贩子,别人家豢养的狗,上不得台面。”
“老爷,你是说盐商?”许良脸色大变,“他们不跟我们是一伙的吗?”
“谁说盐商跟我们是一伙的?”许遇仙微眯着眼睛,目光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许良还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老爷的神情。
过了一会,听到外面传来叫嚷声,形势变得一触即发。许良变得更加慌张,脸色煞白,汗珠子在额头上不停地滚动着。
“这是干什么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岑...岑大人的名头吗?这不是给岑大人送借口吗?真当他不敢杀人啊。”
许遇仙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你也知道他敢杀人啊。”
许良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自家老爷看过来的目光,神情怪异,心头一惊。那张熟悉的脸,今儿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十分地陌生。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谁?”许遇仙问了一声。
“上菜的伙计。”
“进来。”
看着伙计们鱼贯而入,许良讪讪地说了一句,“这时候还不忘记做生意,你们老板可真是爱财如命。”
许遇仙听了后,哈哈一笑,“再爱财如命,也得有命花才行。”
老爷这话什么意思?今天老爷说话怎么云山雾海的,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正当许良胡乱猜测时,一个伙计抢先一步,挨着许遇仙和许良的右边上菜。
另外一位伙计眉头一皱,迅速一拐,绕着桌子来到左边,上了几个菜,突然拔出一把短刀来,欺身上前,对着许遇仙的心口,恶狠狠地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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