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国璋哈哈一笑,“如此说来,这皇位不如传给公主,国祚肯定延绵久长。”
宋公亮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大人此言被那些大儒们听到了,肯定是一场风波。”
“前朝末年,京师失陷,思宗自缢殉国,诸皇子消失无踪,藩王只顾着争权夺利,我太祖皇帝拥思宗长平长公主为监国,以豫王身份总掌天下兵马。后来太宗皇帝以驸马身份总领军国事。光复华夏,重铸九鼎后,为天下军民拥戴,开创大顺朝。”
听了刘猛的话,薛孚喃喃地说道:“以驸马得天下,送天下予驸马。难道这个传闻也是真的?可是当今皇上,只有两位皇子,没有公主,自然也就没有驸马了。先皇倒是还有一位驸马,展大人。可我在他身上,怎么也看不出九五之尊的模样。难道还没到时间?”
岑国璋咳嗽两声,提醒道,“诸位,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再往下刨了。这些话传到内班司和都知监探子的耳朵里,我们四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见到刘猛三人脸色一正,岑国璋便引导话题,不再谈那些宫廷忌讳之事了,转言起正事。
“孟堂,此次你还是总领幕僚庶务。臬台、漕运两处衙门的事务,先到你手里汇总。”
“好,我将两处衙门的文书整理分类后,再呈于大人。”刘猛答道。
谈起正事,对于岑国璋的称呼也不同了。
“殊同,你负责漕运衙门的事务,公亮,你负责臬台衙门的事务。到淮安交接完政务后,我会先去海州、阜宁、盐城、东台、如皋、通州等地的盐场转一圈。所以两处衙门的日常事务,就要靠两位帮忙把关了。”
“我等定不负大人的信任和托付。”薛孚和宋公亮齐声应道。
只是薛孚的脸色有些怪异,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益之,你去巡视盐场,是要报今日之仇吗?”
岑国璋哈哈大笑,“人人都说我我岑国璋睚眦必报,凶如虎狼,莫非殊同也如此认为?”
薛孚也笑了,“我就是觉得益之不是这样的人,才觉得疑惑。”
“我去巡视盐场,确实是为整饬盐政做准备。”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岑国璋也不藏着掖着。
“在思州,老师先行进京前与我连夜彻谈过,此去江淮,无非三件事,河工、漕运和盐政。我的意见是先盐政再漕运最后河工,老师的意见是先漕运、再盐政最后河工。”
思播平定后,皇上马上下旨,迫不及待地要调王云、岑国璋师徒去江淮。只是黔中刚刚平定,千头万绪,需要岑国璋跟接任者交接完毕。
曾葆华以大功升任黔中布政使兼诸边宣抚使,接手黔中和巴蜀、云岭、南桂七州土司的改土归流。
他全程参与平定思播之乱,所以交接十分顺畅,要不然换了别人,没有半年岑国璋是脱不了身。
卸了旧任,接了新任的岑国璋先回辰州,把辰州知府的官印交给继任者全春芳,然后带着一家老小,先回潭州,拜见了新任荆楚布政使魏国显。
接着去宜山老家祭祖,一是将施华洛生下的长子岑佳尚,连同妾室白芙蓉、俞巧云的名字一同补入族谱。二是好让族人为他的升官加爵庆祝一番。
待了几日,岑国璋带着一家,汇合了刘猛等人,分乘三艘座船,先出岳州,再下江州。在那里拜会了知府吴雪村、同知夏自省以及特意赶来的豫章按察使薛昆林师兄、洪州通判林泽友。
住了一夜,扬帆直下,连富口县都没停,直接去了江宁。在那里拜会了江宁府尹朱焕华师兄,以及江南藩台陈如海、臬台李尉等人。
这才从瓜州入运河,北上淮安。
这一路岑国璋走得不算慢,但跟他老师昱明公比,就慢得太多。
昱明公上月就扬帆北上,岑国璋刚到江州,他已经进京了。
一是向皇上和内阁汇报思播平定、改土归流、湖广丈量土地、官绅一体纳赋税等等事宜;二是谈谈他们师徒俩对于江淮三大事的想法和部署。
“昨天我接到的六百里加急密信,就是老师写给我的。他同意我的先盐政后漕运的建议,也先告诉我一声,皇上和内阁可能会给我加担子,让我兼任两淮巡盐御史一职。”
刘猛三人这才明白,岑国璋知道新差事,所以听到林家少爷报字号,才愿意放他进去,想近距离了解下盐商子弟的做派。
想不到那厮自己作死,真怨不得旁人了。
天色将晚,刘猛三人拱手告辞,自回第一艘座船。送走三人,岑国璋回头看了看,残阳如血,像是泼了一桶深橘色油漆在水面上,艳丽得让人有些心慌。
他目光闪了闪,转身径直进了内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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