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二爷,还真耽误不了。过几天,等与岑大人会过面,我用快船送两位去溧阳。前些日子,听说贵府上外管事赵栋梁,拿着公爷的八行书,想讨几份下半年的盐引?”
“林兄有所不知。我们昌国府,现在就只剩下那副牌子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哪一样缺得了银子。所以想着在林兄这里讨几份盐引,贴补些家用。”
林怀良挥挥手道:“都是那些养懒了的下人们,捏着公爷的八行书,拖沓了几天也没有呈上来。我们跟昌国府是什么交情?五千引。我做主了,待会回去,我就叫人把盐引签发给珍二爷。”
吴珍大喜过望。
本朝盐政,一引就是一包足有两百斤的盐。出盐场的成本外加盐税是四两银子左右。要是能卖到湖广去,刨去转运成本,五千引能赚一万两银子。嫌麻烦,在江都直接出手,左手接进来右手递出去,能赚五千两银子。
真是个送财童子,随意一送就是上万两银子。不过吴珍知道,这五千盐引,对于林家来说,真是九牛一毛。
本朝盐政,总数分五十纲,合一千万盐引。淮盐占一半,总数是二十五纲,五百万盐引。林家明里暗里掌控着三百万盐引。所以五千引,算什么?
“谢过林兄了。那我跟老三就叨扰林兄几天了。说实话,好久没见益之兄弟,着实有些想他了。”
吴珍懒得去想到时候能不能约到岑国璋,先把这五千盐引吃到手再说。
到时候约不到人,他林家还敢找昌国府把这五千盐引要回去不成?明年?呵呵,大家熬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看到两人谈得七七八八了,在旁边早就不耐烦的吴瑜开口问道。
“看史书说,这宝船当年纵横七海,天下无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瑜三爷说的极对,”林怀良眼珠子一转,刚才被吴珍戏耍的郁闷在心里翻腾,决定要给吴氏兄弟一个好看,让他们看看林家的威风,一泄郁恨。
“今日就让两位见见这宝船纵横江海的威风。钟管事!”
“小的在!”
“看到那艘船没有?”林怀良指着远处一艘乌蓬船说道。
那艘船应该是散户漕船,就是百姓自己出钱置办的,受雇于某家商号,转运小数量货物的普通小船。一般是或父子兄弟或夫妻子女,一家老小上船操持,靠它养活一家子。
“小的看到了。”
“叫舵手对着它冲过去,爷今天要让贵客开开眼。”
钟管事嘴巴张了张,最后低头应道:“遵命!”
那艘乌蓬船应该是夫妻子女在操持着。当家的一边掌着舵,一边指挥着两三个年轻小伙,可能是他的儿子、侄子或女婿,操弄着帆绳,借着风在运河上稳稳地向南行使着。
船头有两个妇人,一个年纪大些,应该是妈妈,一个只不过二十岁,不知是女儿还是儿媳。两人忙碌着,在袅袅烟火中为一家人准备中饭。
还有两个童子,女童七八岁,男童四五岁,在甲板上追追打打,吵吵闹闹。
当家的最先发现不对,他看到宝船径直撞了过来,连忙转舵向左,那宝船也跟着向左,摆明了就是要撞翻他们。
背对着宝船的两位妇人在家人惶恐的提醒中,站起身来,一转头看到黑压压的大船像大山一样碾压过来。
在一片惊恐声中,那艘乌蓬船就像是被车轮碾过的核桃壳,四分五裂。
宝船缓缓驶过,运河水面上除了漂浮的木板碎片之外,没有看到活口。林怀良满怀悲悯地说道:“多给些银子,我们林家可是积德大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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