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偏偏看不到,此举为朝廷省了将近一半的开支。老师,我能想象,此举让许多官员少了上下其手,克扣贪墨的机会,所以这些人才疯了一样撕咬我们。赵世宁应该也以为此举里有着巨大的,不可告人的贪墨行径。”
“这家伙趁着老师你外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关键人物唐峻来抓起来,抢走部分账簿,想从中查出一件惊天贪腐案来。既能完成广安郡王的嘱托,又能扬名于世。真是好算计啊。”
王云笑了笑,“当然好算计。赵世宁好歹也做了十年官,别的学没学会不好说,谋利邀名却学得很快。”
“可惜他没有想到,我们这套转运制度,却是最大程度地避免了贪腐之举。恒源通、隆利昌两商号因为有户部、抚院、藩司三方对账,一帐不清,一文钱都拿不到。他们可以把一两处衙门的核帐人员收买,但几处衙门的核账人员都收买,成本太高,风险也太高。所以他们只能把账目做得清清楚楚,不敢有半分含糊。”
“唐峻来看上去权责极大,实际真的只是负责司仓转运。所有军粮物资,都是由辰州宣司根据各部实情统计,上报给抚院粮台。粮台审核后再下单给恒源通、隆利昌两商号。商号采办后转运到武陵县,唐峻来只是根据粮台和商号的单子,对照核实无误验货。”
“验货无误后算是初入库,再由两商号的船只转运至辰州,再验收一次,无误后才算是正式入库。层层手续,多方监管。覃大人都说了,就算三十年的户房老手,在我们这一套规矩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贪墨的机会。”
王云听完后冷笑几声后说道,“赵世宁清贵词臣出身,搞得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吗?在他们看来,只要钱粮过手,就一定会被贪墨。就跟这世上没有没有不偷腥的猫一样。”
岑国璋也笑了,“老师,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昨晚查过账簿,一清二楚。我们立得稳站得直!而且这官司打到皇上那里去,我也不怕。废除新的转运体制,沿用旧的那一套,朝廷得多掏一倍的军费。皇上第一个不答应。”
王云冷笑道:“皇上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往国库里多搂些银子,否则的话不会不顾那么多官员的反对,要求我们沿袭新转运之法。赵世宁这一招,弄巧成拙。”
“老师说得对。现在谁敢让朝廷多花银子,就是纯心跟皇上过不去。只是这次老师要好好地立下威。战事还没开,就有人来搞三搞四,不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等到黔中战事打起来,他们再在背后搞事情,那才是大麻烦。”
“这个为师知道,此次回潭州,当让他们知道,为师是钦差大臣,手里拿着王命旗牌,不是没用的木牌子,叫卖的幡旗子。”
“不过老师,这藩台陈启连的态度值得注意。臬台派人出潭州去武陵拿人,我不相信楚大人没有闻到风。就算不制止,也该给老师来封信吧。居然在那里装聋作哑。”
“陈启连什么心思,为师清楚得很。无非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要不是看在他是覃开阳的儿女亲家份上,我会让他在潭州白捡功劳!既想分我的功,还不想承我的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看着老师在那里发狠,岑国璋心里发笑。老师是探花出身没错,可是二十年的磨砺下来,可没有那么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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